鍾麗榮下班,出來的時候正好撞上了寧海。
她稍稍避了避。
“東西給我。”寧海見金麗紅從醫院大門走了出來,上了臺階去接她手裡的袋子:“什麼東西這麼沉?”
金麗紅:“別人給我的一些資料。”
“晚上去你那吃,我買了菜。”寧海將右手提著的東西抬高,方便她看上一看。
兩個人並排,有說有笑沿著礦院對面的那條小窄道手拉手走了過去。
鍾麗榮收回視線。
她也不曉得為什麼自己會多看了那兩個人一眼。
收拾收拾心情,準備坐公交回家。
礦小對面金麗紅家。
寧海在陽臺忙著煎炸烹炒,麗紅換好衣服推門出來。
“這煙……”
呦呵,一推陽臺的門,彷彿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寧海推她:“趕緊屋裡去,菜馬上好。”
麗紅站在門檻附近:“雖然說我不太喜歡做飯,也不能次次都讓你下廚啊,我來幫個忙吧。”
她是真心覺得這樣不好。
自己不願意做,難道別人就願意做嗎?
“你回屋裡坐著等吃飯就算幫我了。”寧海繼續推她。
麗紅:“一直努力表現,這樣累不累?”
寧海聽了也不惱,反倒是笑出聲兒:“累是累了點,不過現階段沒有張狂的本錢!早上這話我就想說,原本打算晚上吃飯喝點酒,咱們邊談心邊說。”
男人女人都一樣,形勢不如人的時候就得低著點頭。
低頭和低氣還不一樣,這是有策略的先後退政策。
“我現階段是真的沒有錢能給你什麼,這話說出來我自己都覺得丟人。”寧海有點喪氣:“我姐夫就說我這跟空手套白狼沒區別,我說那怎麼辦吶,我瞧上人麗紅了,我怕別人把她追跑。”
麗紅抬眸直視他:“你是空手,我不也空手?”
寧海拉開陽臺的門,強勢將麗紅推了進去,隔著玻璃,他大聲喊著:“我先炒,都是油煙。”
十分鐘後,寧海拎著香檳進了臥室。
綠色的門板推開,裡面就是這個家唯一的臥室。臥室的水泥地上鋪著地板革,這是現在最流行的裝飾,金麗紅家地上的地板革是一條一條,金城親手幫妹妹挑的。
寧海脫了鞋,光著腳踩在地板革上。
“穿拖鞋。”麗紅拿著拖鞋遞給他。
寧海緩了兩步,套上那鞋:“我腳不怕涼。”
其實男人身上天生都帶火,不怕涼只怕熱。
瓶起子在深棕色的香檳瓶上那樣狠狠一掰,瓶蓋就掉了下來。
透明色帶著小氣泡的水沿著飯碗流淌進去。
“剛那話還沒說完,正好你提了,這件事我一直放在心上,咱們今兒就說說它。”
麗紅沒說話,只是歪著頭看他。
她的那雙眼睛亮如秋水,彷彿能將人世間所有美好的一切都照亮在其中。
“我覺得挺對不起你,特別是昨兒當著你的面送了我外甥女一臺微機。”
麗紅看了他一眼:“你自己的錢,你送出去的東西又沒要我花錢,對不起我?”
這個邏輯,是不是不太通?
寧海拿著瓶子給自己倒了一碗。
一口乾掉。
這種香檳,其實就是喝個樂子。
兩度的甜酒,也就是給不會喝酒的人喝個氣氛喝個熱鬧。
“我跟你現在已經結婚了,從名分上來說你是我老婆,我花出去的每分錢應該跟你通氣。讓我尷尬的是,我能拿出來那麼多的錢給外甥女買微機,卻沒有拿過任何錢給你買上一點點東西。”
麗紅:“我不差你這些。”
當時拉著他去登記,她也沒指望他條件能好到哪裡去。
是夫妻關係,但也是獨立的個體,她不擅長去管別人,也不太喜歡別人管她。
寧海:“我差!媽這樣那樣都不願意,其實我若是能拿出來點錢,或許她就不會那樣不願意了。”
麗紅:“那不可能,我媽我瞭解。”
她媽在意的不是寧海有沒有錢,在意的是寧海有沒有穩定工作。
“說這種話挺讓人為難,對著所有人解釋,對著你解釋,同樣的話說了一遍又一遍,自己都覺得自己像是個騙子。”寧海推開椅子,蹲在麗紅腳前。
麗紅下意識去拉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