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寧海陪著岳母來了醫院。
陳英說想看看鐘文濤,她又說不能叫金城陪著,所以寧海人跟著來了。
住的醫院大致聽許亞芬提過一嘴,到了醫院稍稍一打聽,就找到了鍾文濤的病房。
許亞芬不肯管,鍾麗榮也不來,鍾家的人……一避多老遠。
陳英捏著袋子進了門,寧海進門的時候下意識皺了皺眉頭。
住在這個病房裡的人,都是晚期。
救不回來,只能看命能拖多久的那種。
病房裡,什麼味道都有。
陳英也是聞到了一些特殊味道,她轉身告訴寧海:“你去走廊上等我,我有幾句話想跟他說,單獨說。”
寧海:“媽,都過去那麼多年的事了,沒有必要多說……”
他還是覺得沒有必要特意走上一趟。
“你別管了,你出去等我!”陳英堅持。
攆走女婿,她挨個床看了一眼,最後確定了鍾文濤的床位。
鍾文濤已經瘦的只有一把骨頭,跟他最威風時候的形象簡直南轅北轍。
你想都想不出來他現在會是這個樣子。
鍾文濤看到陳英,眼睛閃了閃。
閃過一種類似於欣喜的情緒。
他住在醫院裡,老婆和女兒都不肯過來照顧。
鍾家的人倒是按時按點來,送個飯而已。
只是這飯……他也吃不進去多少,都得用機器打碎了下胃管。
陳英的臉,依舊顯得是那樣的不好看。
有些人會越變越好看,有些人越變越醜,鍾文濤認為陳英就是後者。
這輩子,他一直都瞧不上陳英。
這是個沒有文化的女人,她與自己並不同步。
一開始也只是娶不到合適的物件,那時候沒得挑。
送到眼前,別說陳英,就算是比陳英醜一百倍,他也會願意!
後來。
鍾文濤沒有後悔過跟陳英斷了聯絡。
你看,事實證明,如果金城不是依靠著那張臉,沒有任何特殊值得他高看一眼的地方。
金城的成功……也不過是運氣好。
鍾文濤又想,你說金麗紅怎麼偏偏就不是他女兒呢?
那個孩子,太耀眼了!
她會是所有父母心中,最完美的呈現。
陳英看著床前有把椅子,她拉了拉,然後坐下。
“我過來看看你有多慘,看見你這麼慘,我也就放心了!”陳英咬著後槽牙惡狠狠說著:“我還以為你能風光一輩子呢,最後不也落了一個啥都沒撈到的結局!”
鍾文濤眼中的光,滅了。
早就該猜到了。
這種女人,怎麼可能想明白呢。
不過就是兒女不拖後腿,她才有福。
呵呵。
鍾文濤喉嚨呼嚕嚕。
咯痰。
每一次咯痰起來就會要掉他半條命。
吸痰器直接上去,他的喉嚨就會見血,所以那個東西不能用。唯一的有用方式就是,有人幫他拍痰。
“許亞芬找到了我家,她想讓金城來伺候你。我女婿幫我問過律師,就算你真的起訴,我們打不贏也不會有多虧。”陳英憤憤說著。
忘?
忘不掉!
這輩子都忘不掉!
永遠忘不掉鍾文濤為她帶來的災難!
今兒他落難了,她陳英就是過來落井下石嘲笑他的!
鍾文濤似乎也不想給陳英這個機會,他閉上了眼睛。
陳英起身:“你有今天你是活大該!金城長什麼大,你有為他花過一分錢嗎?你想認他,又因為他幫麗紅討公道礙了你後閨女的眼,你拿著花瓶砸你自己的親生兒子!現在你要死了,沒人管你了,你又來找金城?我要是你,我現在就去死!”
陳英甩下最後一句,走了。
這些話,她憋了很久。
這口氣……終於出去了。
說來也奇怪,自從陳英來醫院裡罵了鍾文濤以後,鍾文濤就再也不鬧了。
一聲不吭。
誰來看他,誰不來,他只當自己看不見。
其他病床的病人,被疼痛折磨得又是哭又是喊,唯獨鍾文濤,他什麼聲音都沒有。
他異常配合醫務人員的工作。
就連護士都誇他好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