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青奇怪,“哥你怎麼知道我們沒打電話?”李志青只笑笑,不說話。原來是他在小賣部找了份兼職,前幾天小賣部老闆住院做手術了,只剩老闆娘一個人看店,進貨的時候許多大件兒都搬不動,正好見李志青斯文靦腆像個讀書人,又是常來打電話的,就請他來幫著搬東西。每天吃過晚飯,工友們都要麼睡覺要麼出門玩了,他就一個人來幫忙。老闆娘告訴他廠在哪兒,他一個人蹬著三輪車去,把整箱整箱的菸酒零食拉回來。有時候光蹬車就得蹬三四個小時,回到宿舍大腿內側都破皮出血了。但想到每天能有五塊錢,多去幾天就能給兒子買玩具,工地上掙的錢就能夠原封不動的拿去還貸,又覺著都值了。李曼青一聽,心頭又酸又脹。“哥你別去了,晚上幹太累了,白天沒精神,工地上到處是釘子磚頭的,萬一不留神……你放心吧,媽跟嫂子在家好好的,還能掙錢,小輝也好好的,特別聽話。”“沒事,不累,反正我去看書也是浪費時間,能有外快掙還求之不得呢!”他還不知道家裡發生的事。李曼青突然覺著,在他這麼努力這麼辛苦的時候,她原本想要說的小輝遇險的事,居然再也開不了口了。就像一個充滿氣的皮球,她無法殘忍的告訴它,你背後破了個口子,你再怎麼努力蹦躂再怎麼精神飽滿也沒用。 李曼青勸過哥哥, 但也知道固執如他, 鐵定不會聽自己的話,只得抱著小輝跟他說了一會兒。等到唐豐年回來, 兩小隻已經快睡著了, 在車裡打哈欠, 小輝也已經被楊麗娜抱回去了。“等久了吧?”男人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隔著電話線李曼青都紅了臉……真的好久好久沒見他了呢。“嗯?”男人不確定那頭還有沒有人在。“我在。她們快睡著了。”她捋了捋被風吹亂的劉海,不小心摸到發燙的耳朵, 想起別人說的好聽到“能讓耳朵懷孕”的聲音,大概……就是這樣的吧?男人果然緊張, 急著問:“那還在不在?要不先把她們送回去吧, 彆著涼了,明天中午再來打。”李曼青不等他說完, 抱著電話機把話筒拿過去閨女面前,“爸爸打電話回來啦。”幾乎就是在一瞬間, 閨女們半睜半閉的眼睛就睜開了,還有亮晶晶的星星點點從眸子裡溢位來,嘴巴里爭先恐後叫“爸爸”,生怕叫晚了一秒鐘他聽不見一樣。“誒誒, 大雙真乖, 小雙好乖,你們想爸爸沒有啊?”開了擴音, 兩小隻都能聽見爸爸的聲音, 又爭著說“想”, 為了證明自己是真想了,她們小嘴巴開開合合“咿咿呀呀”就冒出來一長串,就像兩隻小鴨子,誰也不讓誰,也不管電話那頭聽不聽得懂。唐豐年先是壓抑著笑,後來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顯得聲音愈發喑啞有磁性了。不管她們說什麼,他都一律“好”“是”“真乖”。李曼青也捂著嘴笑起來,這不是雞同鴨講嗎?壓根不知道父女三個有什麼好聊的。大雙已經聽得懂大人話了,知道爺爺奶奶在家常掛在嘴邊的,大眼睛一轉,靈機一動居然還會說“爸爸肥家家”。她一說,小雙也跟著鸚鵡學舌,男人在那頭眼眶泛酸,只一個勁答應她們“好,快了”。二十分鐘後,兩小隻終於覺著要囑咐的都囑完了,打著小哈欠表示她們爸爸可以拜拜了。媽媽教過她們,已經會奶聲奶氣說“爸爸拜拜”了。等李曼青接過話筒,男人還半晌回不過神來。“好啦,她們快睡著啦,我還沒說正事呢。”她把擴音關掉。“嗯。”“大姐說他們不種菜了,想讓你幫她進點服裝回來,最好是童裝和女裝,但女裝你別選太素的,最好能花花綠綠那種……街天她去擺攤。”“哦?”男人似乎是還沒從閨女的囑咐中回過神來,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怎麼不種了?”李曼青就把被敲詐勒索的事情給輕描淡寫說了,當然,現在派出所還沒給準信,她也就沒細說結果。“扣留大姐夫的人已經被抓起來了,具體背後主謀暫時還不知道。”“不是跟你說有事去找蔡哥和大年哥嗎?”唐豐年跟蔡雄波只是客客氣氣的禮尚往來,但喬大年那頭,兩人卻一見如故,知道喬大年以前還做過小包工,愈發有共同話題。“蔡哥兩口子主動來幫忙了,人家大年哥正忙酸奶廠的事呢,哪好意思麻煩他。再說了,不是什麼大事,我都能解決的。”讓大姑姐一家避免了上輩子的噩運,她的重生總算“惠及”別人了。男人無奈的嘆口氣,“以後記得別這麼衝動了,有什麼打電話跟我說,知道嗎?”突然正色起來,李曼青知道他是認真的,就點頭道:“好。”這次是太突然了,根本沒時間想起來跟他溝通。她有句話沒說出來,隔這麼遠,天南海北的,跟他說了又有什麼用。似乎是知道她在腹誹,男人安慰道:“別怕,再堅持三個月我就回去了。”想到他回來,一家人能團聚,她們娘仨能有個主心骨,最起碼她能安安心心把孩子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