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錢都是小問題,他們害煤礦停工那麼長時間,本來就是三人應付的代價。關鍵是——萬一被判刑,怎麼辦?“花了多少,該賠多少損失,我一定會賠上。”唐豐年突然轉過身來,看著她驚疑不定的神色,一字一頓問:“如果,我坐牢了,你會等我嗎?”李曼青怪道:“瞎說什麼呢,哪裡要坐牢了……”其實她也知道,坐牢的可能性幾乎百分百了,以前在電視裡看過一個騙保險的,金額才十幾萬,都被判了五年。唐家這三萬六和八千塊的農家院,四萬四的財產,加一起算是金額巨大了。她不敢想,如果罪名成立,會判幾年。“你會等我嗎?”他不依不饒。李曼青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得不自在,拉了拉被子,想要將被子蓋到胸上來,隨即想到這被子也不知是多少人蓋過的,又不自然的用腳勾下去一截兒。“會等我嗎?”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彷彿沒看到她的小動作,只全神貫注等著她的答案。她很想說肯定會啊,這還用問嗎?可是,她說不出口,因為她自個兒心口也不舒服,重生一回的意義,難道就是看著唐豐年進監獄?可是不進監獄,這個事怎麼了?不止要進監獄,該賠的還得賠。其實她一直都知道那些損失不可能因為坐牢就一筆勾銷的。“會嗎?”他的神色已從最開始的一本正經,變得小心翼翼。“你胡思亂想什麼,你有自首情節,坐什麼牢……”他一把抓住她被子底下的手,緊緊握住:“曼青,我只問你,會等我嗎?”她從來沒發現,他還有這麼固執的時候,固執得像個孩子,為了得到大人的一句保證,左一遍右一遍的確認。李曼青感覺他手心溼漉漉的,像洗了臉水氣還沒幹透,又像夏日裡熱出的手汗……總之她為自己找藉口,他的手心泛溼是正常的。可是,什麼樣的孩子會反反覆覆需要大人的保證呢?要麼是大人說話不算數,有食言而肥的黑歷史和風險,要麼是孩子沒安全感,不確定這句承諾當不當真……尤其是他琥珀色的眸子裡,那兩簇火光漸漸淡下去,她猶豫得越久,火苗就越淡,快接近熄滅。更像一個孩子了。“好,我會等你。”她嘴角含笑,鼻子卻有點酸。她不是什麼好女人,根本不值得他這麼認真。唐豐年手上一緊,曼青忍住那聲即將出口的“痛”。“真的?”他又要確認,嘴角已經慢慢翹起來。“真的。”鼻子越來越酸了。“會等我幾年?”李曼青扶額,這男人怎麼回事,八字還沒一撇呢,儘想著自己坐牢了!也不知道是他想得太嚴重了,還是她想得太簡單了。“一直等下去。”她重生的意義,就是要回來贖罪的。既然他能活下來,那就是老天爺給她的機會,無論怎麼樣,她一定會堅守下去。“你保證?”李曼青笑得無奈:“真的,我保證,不等你等誰啊……”話未說完,就被男人一把抱住,自然也就沒看見她眼裡亮晶晶的溼潤。她略微不自在的動動身子,想要推開他,但又知道他能主動去自首,定是下了巨大決心的,給他抱抱,就當是鼓勵他吧。但抱抱也就抱抱吧,他居然還把頭往她鎖骨窩拱,拱得她又癢又難為情,怎麼說他們也是二十年沒見的人了,跟陌生人沒差啊……“曼青,媳婦,委屈你了。”他喃喃著,深深的吸了幾口她身上的氣味。曼青的頭髮是昨天才洗的,剛好到肩下兩寸,編成半長不短的麻花辮拉到前頭來,剛好露出碎碎的髮梢……戳到他臉上,還帶著洗髮香波的氣味。他又貪婪的拱了拱:“我對不住你。”曼青心內一痛,頓住身子,半晌才顫抖著聲音說:“是我對不住你,對不住你們。”眼淚快要忍不住了。“不,是我對不住你,好不容易回來了,卻又要你們替我擔心……以後,都不會了。”他緊緊抱住她。也不知是抱得太緊了,還是孩子們終於肯給他面子了,居然使勁動了幾下,他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大睜著眼睛問:“是他們在動嗎?”曼青不敢看他,怕眼淚會忍不住,只低著頭嗯一聲,點點頭,拉著他的手覆蓋到肚子上:“你摸摸,他們知道爸爸媽媽在一起,可開心了!”說完立馬後悔了,趕緊下意識的捂住嘴。他好容易下的決心,本來就在擔心看不到孩子,不能跟她在一起的事,她又提這茬,不就是扯他後腿嗎?唐豐年卻抬頭笑笑,拉下她的手:“沒事,我會好好改造,爭取在他們上學前……出來。”也不知怎麼的,明明是一句尋常不過的話,李曼青卻聽出了一股生離死別的味道,早就強忍的眼淚再也繃不住,“吧嗒”掉下。唐豐年王八蛋!“說……說什麼鬼話呢!別一天老想著坐牢,你肯定會好好的……”本來她天真的以為,只要把錢和房退回去就沒事了,現在看來,唐豐年不是聽風就是雨的人,他這麼認真,那就真的很有可能了?她明明對他沒感情啊,為什麼要哭?!她使勁吸了吸鼻子,想要捶他一頓,卻手腳痠軟,繃了一整天,還要說什麼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