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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他把人往壞處想,實在是這大山裡太窮了,男人坐牢,女人跑了改嫁就是慣例……也是人之常情,誰也說不出個錯字來。每年因為婆媳矛盾,男人打,家裡窮,重男輕女……什麼亂七八糟的原因跑了的女人都有好幾個。這個事情,如果解決不好,他也會步上當年那人的後塵,他的事例他的名字就會成為每一個礦工下井 估摸著午飯時間快到了, 李曼青扶著腰進廚房,別的彎不下腰做不了,淘米煮飯還可以。她剛把米放盆裡,準備加水, 唐豐年一把接過瓢去:“放著我來。”他手指修長, 手掌寬厚, 洗米“稀里嘩啦”幾下就搞定了, 只是他上頭有姐姐, 下頭有妹妹, 作為家裡唯一的男孩子, 也沒煮過飯,不知道要加多少水。曼青站灶旁,指著教他,一瓢一瓢的加水, 加完水又蹲灶門前生火加柴,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在那邊吃的習慣嗎?”“還好, 我只吃麵,湯好喝。”曼青一頓:“光吃麵怎麼吃得飽?還是要吃米飯才扛餓。”幹體力活呢。又想到他那五百塊錢不知道是怎麼省下來的……唉, 她腦海裡總會冒出來那本日記和三十多塊錢。他上輩子就是為了……才沒了的。他越是這樣對她好, 她越是愧不敢當,要是知道她的所作所為,他還會這樣對他好嗎?不會, 他也是一個有血性的男人。曼青不敢看他的眼, 只下定決心待會兒塞兩百塊錢給他, 讓他別這麼省了。她能做的只有贖罪,讓所有人的命運回歸到正軌上來。火燒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來,跑出去扛了那紅藍格子編織袋進來:“喏,這是給你們仨買的。”曼青只當是他給孩子買的,也饒有興致的一樣樣拿出來看。“呀!咋還買了這種小車車,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到時候騎不了多浪費。”眼睛卻覷著他,想要觀察他對“生男生女”的看法。然而唐豐年卻面不改色:“閨女不也照樣能騎?她們要不喜歡再另買就是了。”“這個是什麼?口琴?這個買給小姑娘倒是合適,只是萬一又是兩個小子怎麼辦?”唐豐年繼續面不改色:“隨他們,喜歡就玩,不喜歡就不要唄。”李曼青捂著嘴笑起來,即將當爸爸的唐豐年,原來是這樣一個唐豐年——溫暖,寵溺。“呀!怎麼還有孕婦裝?”她上輩子憧憬了二十年卻怎麼也沒機會穿上身的衣服,她興奮得提著在身前比劃,除了動作笨拙,還真有點小姑娘的樣子了。唐豐年見她喜歡,也鬆了口氣,他終於買對東西了!看完東西,曼青又去屋後摘了兩條大絲瓜回來,慢慢坐著用小刀刮皮。還沒刮完呢,婆婆領著豐梅她們回來了,手裡提了些吃的,搶過她手上的活,沒一會兒飯菜就上桌了。一家人歡歡喜喜吃過飯,李曼青繞著院子走了好幾圈,感覺肚子消化得差不多了,這才回房睡午覺。唐豐年日夜兼程趕回來,也是困得不行,豐梅和芳菲已經自覺的搬走了她們的被子和衣服,老太太又換了新床單。那間屋就成了他們兩口子的私人領地了。李曼青見她們收拾得麻利,知道婆婆的意思,莫名的紅了臉。唐豐年卻自然得很,她媳婦的房本來就只能他進,這不是天經地義的麼?她先在屋裡換好睡衣,才開門放他進去。雖然是夫妻,但卻沒有尋常夫妻的親密。對李曼青來說,唐豐年只是她二十年沒見的“前夫”,一個幾乎接近於陌生的男人,突然躺一起肯定不自在。不過,她的不自在沒持續多久,身旁的男人就“呼呼”起來。他實在是累極了。這所房子在縣城至太平鄉的主幹道旁,門口就是大馬路,中午正是車多的時候,運煤的大車呼嘯而過,發出“轟隆隆”的巨響。唐豐年在火車上熬了一夜,昨晚到家也基本沒睡,現在一沾枕頭就睡著了,根本想不起來自己呼嚕聲會吵人。李曼青先是聽著外面車子過路的聲音,後來沒車過了,又聽見後院鳥雀歡騰聲,夏日的午後格外寂靜,甚至隔了兩間屋婆婆三人說話也隱約入耳。這所房子真的挺好,位置絕佳,交通便利,屋子也夠大,住著舒服,以後還能給孩子留個保證——她很想要。但……這是季老闆的。對,想到季老闆,她突然冷靜下來,他的礦一天沒開工,損失就一天比一天大!聽豐年的意思是還要下深市。但她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著季雲喜人不壞,院牆頭上五顏六色的玻璃茬子正閃著奇異的光……心裡過意不去,拖得越久,對他損失越大。還是儘早解決的好!不如就跟他商量一下,趁他還沒去深市,先上門“負荊請罪”把錢退了,季老闆人還是挺通情達理的。一會兒又覺著做生意的沒一個是真正省油的燈,人家不發威並不代表是好欺負的……想著就迷迷糊糊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