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年底,大隊裡把工分一結,每家每戶都開始準備起過年的事宜。莊父依舊忙著給大家殺豬,而莊母一門心思給女兒置辦新衣服。這回莊熠另外給了她幾張布票,夠全家每人做一件了,不過莊熠說自己不需要,莊母也不打算給自己做,就還是按原來的想法,給莊父做一身,兩個女兒也每人做一身。大半年過去,家裡兩個女孩都大了一圈,原本莊小琴和父母住一個屋,兩個哥哥住另一個屋,前些日子莊熠提出把他那屋中間隔一隔,讓兩個女孩住裡面,他住外面半間,莊父莊母也同意了,但問題是家裡一共三間房,往後肯定不夠住。為此莊母對莊父頗有些怨言,當初分家的時候,莊老太說要跟著大兒子,這本來是人之常情,但她把田地房屋以及一頭耕牛幾乎全部的家當都留給了大兒子,分給莊父的只有這處原本當倉庫用的老宅。最初搬來老宅的時候,還不是現在這樣子,屋頂漏了好幾處,窗戶也全是壞的,除了個屋殼子,其他幾乎全部都要翻新,莊母跟著莊父吃了好幾年的苦,才總算把家裡弄得像個人住的模樣。偏偏莊父這人記吃不記打,莊老太對他有幾分好顏色,以往的不公就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莊母記得清楚,那年家裡剛能喘口氣,她就想過年的時候讓孩子們吃頓好的,於是她厚著臉皮從孃家借了點肉,準備用存下來的兩斤麵包一頓餃子。結果倒好,莊父特意跑去叫了莊老太來過年,說是有餃子吃,結果莊大伯家裡兩個兒子、倆個女兒,外加一個孫子全都跟了來,最後她那三個孩子別說一個餃子,就連一口湯都沒喝到,末了還被莊老太明裡暗裡罵,說叫她來過年竟然都不讓她吃飽。從那之後,莊母算是認清了莊父這個人,對他也少了幾分期望,日子湊活著能過救過,直到莊熠出現了改變。莊母不好違背莊父的意願,但如果兒子的意見和丈夫相左,她絕對會站在兒子一邊,就好比現在的情況。為了建房子的事,莊大伯又來指手畫腳,說他們家孫子都兩個了,家裡已經住不開,想要莊父先替他們把屋子擴一擴。這種話聽著就讓人覺得不可思議,誰會願意自己擠破屋卻花錢給別人建新房呢?但這事莊父還真做得出來,莊大伯來過一回後,莊父就說家裡也不是不能住,而他大哥家裡確實人多地方擠,聽口氣還真動了給莊大伯家裡建房的念頭,用他的話講,這叫急人所急,大家都是血脈相連的兄弟,何必斤斤計較那麼多。可惜,不是每個人都和他一樣的腦回路,這事要反過來,讓莊大伯給他建屋,看人家不把他罵個狗血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