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氣就像是兒時一樣,想要哄著他勸著他,此時更多了一份告饒,說是卑躬屈膝,也並不為過。周岑墨色的眼睛幽深至極,辨不清情緒,只是緊抿著唇,一句話都沒說。“我們不會,不會再拖累周家,我們什麼都不要,看在自小的情面上,周岑……”她說著說著,就已經不知道如何說下去,聲音都帶著哽咽。但這一切並未讓周岑開口,他只是靜靜的看著她,面色清冷,“對,錯都在我,當年我不該多管閒事,周伯父的事我……”“閉嘴。”顧以薇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直到被周岑沉聲打斷,她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把多年來的心病,驀然間脫口而出。周岑放在膝上的指尖微微蜷縮,面色也終於有了些變化。“周岑……”“我讓你別說了。”他並不想聽她承認什麼,面色涼薄至極。“把人帶下去。”顧以薇眼看著顧以塵被帶了出去,他沒說一句話,只是看著她,讓人辨不清神色。與顧以塵擦肩隨之進來的,是拿著藍色資料夾的徐燦。她怔然的轉頭看著他,似乎是在等著他最後的答覆。周岑只是示意徐燦將資料夾遞給了她,裡面的合約,她也有一份。“合約第二十一條。”顧以薇眸色黯然,飛快的翻到了那一頁。“甲乙雙方,只有甲方有權結束本合約契約關係,乙方終身不得提出異議。”目光落在這句話上的時候,顧以薇沒再移開視線,這一頁頁尾,“顧以薇”三個字的簽名,清晰可見。周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更像是在提醒她,這個合約她籤的有多可笑。“我說過,尊重合約。”自己剛才所有告饒祈求的話,似乎被周岑直接忽視了。顧以薇怔然的將視線從合同上移開,看著周岑的側臉。“我要是不承認,這條款項呢?”周岑聞言,視線幽幽的看向她。徐燦眼看著情況有些不太好,極有眼力見的悄聲退了出去。一時間,房間內只剩相對無言的兩個人。半晌之後,周岑竟然勾了勾嘴角,伸手撫著她的下巴,動作輕緩,“那我會很生氣,你知道,監獄是懲處犯人的地方……”“……”違約處理,顧以薇知道他這句話的言外之意不過是對她的懲處,要看他的心情。甚至真的定了她的罪,也由他決定刑罰輕重。她看著他,面色怔然,“我不想坐牢。”周岑臉上的笑意未消,“那回家吧。”“……”他說的好像是最正常不過的事,一句“回家”令顧以薇不自覺的後退了幾步,聲音都變的嘶啞,“周岑,你到底……”話到一半,她似乎才想起什麼。他這麼不依不饒,當年周儒的事,他怕是早就知道了。周岑見她話未說完,只是起身走近了幾步,不顧她愕然的神色。“有些事都清楚了未嘗不好。”“……”“我已經在地獄了,你必須陪著我。”】】】凌晨四點,天色不再像黑夜一般沉寂,變得昏昏沉沉的,霧氣與露水都開始醞釀,似乎在孕育著朝氣。從車內向外看,除了能看到天邊的一絲昏沉光亮之外,依舊一片漆黑。保時捷緩緩駛進了周家大門,顧以薇從車內看著外面沒有絲毫變化的場景,眸色中只有慌亂。但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低垂下眉眼,靜默不語。陪他下地獄的話還在耳邊縈繞,顧以薇現在很清楚,周岑所知道的要比她想象的多得多。她現在應該感到慶幸。換做是她面對這樣的仇人,絕對不會有周岑這樣的耐心與氣度。他從始至終對她的態度,已經算是最大的仁慈了。至於他要她恕的罪,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車停在了院內噴泉的前面,正對著大廳門口。門兩邊分列著一眾僕人,但看在她眼裡,沒有一個是面熟的了。車門從外面開啟,顧以薇看了一眼站在外面先一步下車的周岑,終於也跟在了他身後。她的出現,似乎令本來恭謹安靜的氣氛稍稍沸騰了起來,畢竟在周家這一眾僕人看來,周家的這位主人不可能會帶一個女人進這個宅子的大門。察覺到落在身上小心翼翼的打量,顧以薇靜默不語。只是在看到自身後那輛車上下來的人時,她頓住了腳步,不再跟在周岑身後。顧以塵已經精疲力盡了,此時還在被兩個人押著,腳步虛浮無力。他眸子不停的在尋找顧以薇的身影,在看到她之後,苦澀的神色中才似乎終於有了些心安。周岑察覺到身後的動靜,也頓住了腳步,靜靜看著顧以薇。在場的眾人因為周岑的停頓而嚇得不輕,看著面前這個女人和顧先生交纏在一起的視線,心裡似乎有了寫猜測,卻覺得太過匪夷所思。一夜未睡,顧以薇的嗓音已經開始嘶啞,“要把他送去哪?”周岑朝她的位置走近,下一刻竟伸手攬住了她的胳膊,繼續往大廳門口走,“住在偏宅,離你很近。”聞言,顧以薇才終於放了心,轉頭看向被押著往相反方向走的顧以塵。大廳內的陳設佈局似乎都沒有大的變動,明明一切都是熟悉的場景,可是在走到正中央的水晶吊燈下方之後,顧以薇竟然無論如何都邁不開腿了。準確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