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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的長相併不是慈藹的型別,只是此時說話時,多了些垂詢與玩笑的意味,“這麼多年了,都認不出來了……”記憶裡的一個名字,漸漸與這張臉重合。即使體態身形和樣貌都變了,可五官的樣子,他眸子裡的神色,並沒有變。顧國森,她該尊稱父親的人。顧以薇的第一反應,就是退後了幾步,面色蒼白而怔然。不知道是因為不確定,還是因為太過肯定而引來的過分懼怕。她的眼眶都有些泛了紅,臉上的神色不再像剛才那般平靜。她不停後退的動作,顧國森看在眼裡,他微微沉了眸子,然後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語氣盡量溫順,“這些年,過得還好嗎?”一直都是他在說話,她從剛開始的疑惑到現在的怔然,一直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她過得好嗎?她該怎麼說,你在的時候,很不好,你走了之後,表面很好,但說到底,只是更壞了。顧國森看出她的異樣,面色微微有些凝重。神色上好像也有些許的擔心。但這些看在顧以薇眼裡,卻讓她多了更深的畏懼。以前就是這樣,她一旦沉默,或一旦多說,他都會伸出那雙大手,不顧及她是個孩子,不顧及身旁有什麼人……此時她甚至能感覺到那時的痛意,身上的瘀傷疼,心裡也疼。疼到最後,成了麻木。過後想起,卻是加了倍的。“應該提前跟你說一聲再過來。我是聽說你從國外回來了,就特意來看看。”他的話令顧以薇稍稍回了神,不斷顫抖的雙手努力握緊。“我過得,很好。”顧國森笑了笑,聲音蒼老低沉,“那就好,我就放心了。”似乎有什麼變了,顧國森以前從來不會說這樣的話,也似乎有什麼沒變,起碼她現在看到他時,依舊懼怕。顧以薇此時努力讓自己恢復冷靜,不停的告訴自己,面前站著的這個人,沒有任何再次傷害她的能力。她是一個三十歲的人了,是個中年人了,不是小孩子了。過了這麼多年,一切都該變一變了。“以薇,有些話,我還是想說,好不容易出來還能看見你,可不能辜負了。”顧以薇的手捏著手機,踩著高跟鞋的雙腿努力的想要站的筆直。“你說。”“回一趟家吧,慢慢說。”“……”拒絕的話還未說出口,顧國森就微微垂下了眸子,“畢竟以後,我怕我沒這個機會再跟你聊上幾句了。就算成全我這個快入土的老頭。”顧以薇看著他,說不出話來。她不知道因為當年的事顧國森到底怪不掛她,也不清楚他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是因為時間太長了嗎?還是說她現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128婆媳關係處得不錯顧以薇不知道,她要如何說出不願意。當年她對他的作為,讓現在的她不敢說出兒時遭受的一切。因為比較而言,絕情冷血甚至狠厲的角色由誰扮演,旁人都會由事件最終的結果判斷,最終毫不猶豫的指向她。她的委屈似乎在親手將他送進監獄的時候就被一筆勾銷了,而她也理所當然的再沒有任何資格指控他什麼。就如同現在,顧國森在對她溫潤的說話,溫潤的笑,像每一個正常的父親一樣。他沒有怪罪她,也沒有指責她,相應的,她該識大體的叫他一聲父親嗎?以前的一切,真的能一筆勾銷嗎?不知道什麼時候,顧國森學會了開車。可能是出獄之後吧。一路上她瞭解到,他是兩年前因為表現良好被提前釋放的,出獄之後找了一個廠子工作。日子過得還算不錯,準備這兩年退休,養老費加上這幾年的積蓄,也能養活自己。他也是聽旁人說起她回來了,才來公司門口碰碰運氣,不承想還真的見到了人。至於這個“旁人”是誰,顧以薇沒問,他也就沒說。顧國森與她說了許多,基本上都是些瑣碎單純的事。她漸漸發現,可能是人的共性吧,年輕時身上存在的氣質:比如戾氣,朝氣,或者多變,都會被一種得過且過所掩蓋,被一種無奈卻又被迫接受的情感所取代,人們將之,稱為老了。白色麵包車停在了距離中心醫院不遠的一個街區外。雖然面積不大,也並沒有什麼高大繁瑣的建築,但從外面看整個小區並不算破舊,環境也算乾淨。如果小時候自己能從那個破舊的小區搬到這樣的地方來,她可能會高興的幾天幾夜都睡不著覺。“走吧,家裡不遠。”顧國森下車之後說著,走在了顧以薇前面。她在他身後很大一段距離跟著他,自顧自的想著原來老了之後,一個人連背影都是會變的。“老顧哇,回來了?”小區樓底下有個正擇著韭菜的阿姨熱情的打了聲招呼,語氣親近自然。“啊,回來了。”正在顧以薇意外的時候,顧國森回了一句,同樣自然,甚至聽起來聲音憨憨的。她踩著高跟鞋,緩了緩腳步,在發覺那個阿姨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半晌都沒轉移的時候,顧以薇忙著跟上了顧國森的腳步。走著走著,顧國森蹣跚的腳步頓住,令顧以薇怔了一下。他回頭,終是問了一句,“以塵他,怎麼樣了。”這個時候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