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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右手還搭在鍵盤上,敲了幾下,一心二用。他回覆完一封重要郵件,偶然抽出空閒:“你現在去一趟醫院,也不是不可以。”姜錦年道:“你就這麼想我。”傅承林挑揀檔案的動作頓住:“想你什麼?”姜錦年抱起貓咪,穿著拖鞋往外走:“你自己心裡清楚。”人還沒走遠,傅承林扯上了她的裙襬。他捉她就跟抓魚一樣容易,扣了她的腕骨,根本沒用力氣,以防弄疼了她。但她反手一擰開,還是跑掉了。貓咪跳下地面,伸了個懶腰。傅承林暗忖:他此時追過去,她生著悶氣,多半得和他吵架。而他不願吵也不想吵,再等一會兒,興許能平靜地重歸於好。他坐回原位,繼續專注於工作。夜裡十點多,他煮了一杯牛奶,敲響姜錦年的房門,沒聲。他直接推門,打不開——她從裡面落了鎖。“姜錦年,”他道,“你開下門。”姜錦年回答:“你竟然直接叫我全名。”她認定他存心來找茬。傅承林反問道:“你的名字不能叫麼?”他側倚著牆,嗓音低沉尤其勾人:“年年,寶貝,老婆,快過來開門。杯子很燙,我要是握不住,牛奶就灑你門口。”姜錦年終於將房門拉開一條縫。她伸出一隻手,接了他的杯子。他看見她低頭喝牛奶,慢慢地啜飲,他唇角抿起一絲微淡弧度。可是姜錦年沒喝完奶,就關了門,嘆道:“我睡了,晚安。” 崩盤(二)“我不該讓他好過。”夏知秋說。他眉目清朗,眼神直直對上羅菡。羅菡穩如泰山:“你畢業四年,先開始在券商做行業研究員,做了一年,跳槽到我們公司。職場不是學校我沒義務教你,我就提醒你一次——職位經驗沒一個立得住,還學人家玩辦公室政治,搞打擊報復呢?”夏知秋扯了一下領帶,沒解開。他的憤怒在頃刻間壓抑到了極點:“譚天啟那兩年的年度考核結果都是靠作假,晉升和培訓的機會全歸了他,他還私藏貓膩,手腳不乾淨……”“說話要注意,”羅菡道,“我辦公室有攝像頭。”她扭開一隻陳舊的鐵皮罐,窸窸窣窣撿起茶葉,扔進玻璃杯中。熱水泡得清茶滾動,逆著光,錯落有致,像是一把又一把的翠綠色長劍。劍鋒指向夏知秋。夏知秋走近一步,雙手扣在桌沿:“我每次在公司看到譚天啟,止不住地犯惡心。他還成了重點培養、重點保護物件,他除了每月給客戶寫一封公開信,還能做什麼實事?”“夠了!”羅菡罵道。她把一份檔案摔在桌上。紙頁撞到玻璃杯,茶水落地,濺開,一下子汙染了地毯。姜錦年從沒見她發過這麼大的火。姜錦年進公司的時間不長,哪裡知道當年的秘辛?她夾在羅菡與夏知秋之間,無話可說,無言可評。羅菡是她敬重的上司,夏知秋是她欣賞的同事,如果非要讓她選一個犯錯的人,她寧願把一切謬誤都歸咎於譚天啟。羅菡卻說:“譚經理排名高,能力強,掌握著決策權和話語權。他沒做過對我們不利的事,你對他有太多誤會。你不聽勸一定要去淌渾水……嫌我們組還不夠亂?你晨會上跟他抬什麼槓?”夏知秋身子沒動,眼皮都不曾掀一下:“我可不是抬槓。他犯了眼高手低的老毛病,概念還沒弄清就急著下單入市,補倉補倉,早晚有一天,他會補成爆倉。”羅菡淡笑:“禍從口出,管好你自己的嘴。”她還問:“這點事忍不了?”她吐露二字箴言:“冷靜。”夏知秋拿起一塊抹布,拂拭桌面上的一灘狼藉。他閉了一下眼睛,嘗試平息憤懣怒火。他回答:“冷靜不是冷成一塊木頭。”羅菡站起身,翻解袖釦:“誰都知道你有個性。”她早上沒吃飯,動作幅度稍大,就開始頭暈,胸部內側很疼,針扎一樣的密密切切之感。尖銳的痛楚附著在胸腔,附著在每一次呼吸裡——人過中年,逃不掉小毛小病。她緩慢調整氣息,再反過來看夏知秋,只覺得他非常年輕。羅菡唇色發白。夏知秋沒再多嘴。過了一會兒,他和姜錦年一起離開辦公室。他問:“你覺得我有錯麼?”姜錦年道:“哪方面的錯?”夏知秋笑笑,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