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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驟然安靜。夏知秋抬起頭,世界清淨了,沒人在叨逼叨,他正高興呢,就見姜錦年站在門口,告別道:“我任職兩年,承蒙羅菡指點,她確實幫過我很多,夏經理也是我欣賞的同事。我捫心自問,從沒損害過公司利益,從沒動過一丁點歪念頭,從沒洩露過一條內幕訊息,基金漲價,我比基民還高興,基金虧損,我整夜失眠睡不著。我認識託付了養老金的老夫妻,每天四點起床去集市賣菜……哪怕想到他們,我也不會惡意操縱股價。”她深吸一口氣,輕輕撥出:“我明白,我在講廢話。再見了各位,祝貴公司業績蒸蒸日上。”趁著魄力用光之前,她關上門,走了。電腦裡,研究資料沒看完。姜錦年關閉文件,另起一份:辭職報告。下午三點半,她獲得許可離開。審批過於迅速。她知道,還是因為羅菡。不,也許是因為羅菡、老花、夏知秋、高東山、投資總監……等等,所有人。天氣正晴朗,積雪未化。她買了一瓶可樂,坐在街頭,邊喝邊發呆,往常時間多緊張啊?一秒鐘都不能浪費。而現在,她突然非常悠閒。她見到了廣場上的夕陽。日暮漸沉,手機鈴聲響起。電話裡,傅承林問她:“今天幾點下班?我快到你們公司了。”姜錦年眼眶一酸,仰頭望天,告訴他:“我辭職了。” 行路傅承林還沒回答,姜錦年報出自己的方位,隨後她結束通話了通話。她思緒混亂,不知道要說什麼,還能說什麼,只因辭職這件事,讓她成為更加弱勢的一方。月亮升起來,懸立在街燈之上。冬季的北方城市,颳風甚烈,嗚嗚呼嘯之際,吹出一陣清冷與荒寒。行人們穿越廣場,來去匆匆。他們戴手套,系圍巾,神態各異……應該都是有工作的人。廣場的另一側通向金融街,摩天大廈鱗次櫛比,燈火通明。今天真冷啊,姜錦年心想。她攥著可樂瓶子,裹緊大衣,打了一個噴嚏。直到下午三點半以前,她還是寫字樓裡的一員,如今她是社會無業人士,靜坐於廣場,像個流浪漢。傅承林出現得及時。廣場上,人潮湧動,如同縱橫的河流,奔向東南西北。而他一眼望見了姜錦年,風塵僕僕趕到她身邊。他坐下,握住她的手,捂了幾分鐘,才說:“辭職是好事,那地方不適合你。夏知秋同樣需要磨鍊,很多東西,他暫時教不了你。”今天股市收盤之前,傅承林注意到了豈徠股份的k線圖,並做了一份近期比對。他料想,姜錦年一定會遭遇麻煩。她性格剛烈,寧折不彎,心中自有一把尺子衡量是非對錯,她的上司夏知秋也不擅長人情世故。這兩位精英加在一起,擺平不了羅菡留下的爛攤子。他說:“休息兩天,什麼都別想,等你理清了思路,我們再計劃下一步。”他牽著她走向停車場,問她:“天這麼冷,你在外面坐了多長時間?手凍得冰涼,我得再捂一會兒。”姜錦年終於開口:“我現在是無業遊民了,能在廣場上發呆三小時。”她躊躇不前:“好茫然。”傅承林道:“誰都有茫然的時候。”姜錦年倚進他懷中:“你也有嗎?”“多得數不清。”他回答。話雖這麼說,真讓他講幾件慘事,他又講不出一個字。怎麼哄好姜錦年呢?他默默列出姜錦年的興趣愛好,問她想去哪裡玩,畫廊,音樂廳,還是商業區?今晚,他打算一直陪著她。姜錦年選擇了商業區。因為她記起傅承林還沒吃晚飯。街邊飯店林立,客人絡繹不絕。“就吃烤鴨好了,”姜錦年決定道,“我喜歡甜麵醬。”傅承林笑道:“我以為你要說,你喜歡烤鴨。”她拽著他的手,踏進飯店,坐在靠窗的包間。放縱一次吧!姜錦年勸服自己,就吃這一頓好的,明天再去想什麼脂肪和卡路里。於是她一口氣點了八道菜,要了兩瓶老白乾,還說:“白酒板塊果然復甦了,股價飆漲,冬天銷量更高。我剛寫完一份白酒行業調查,交上去了,還沒收到評價,我竟然就辭職了。”她沒說完,趴在了桌子上。從傅承林的角度看她,她濃密的睫毛眨了眨,雙眼水汪汪,倒映著燈光。當前這一刻,她卸掉了剛強的外殼,表現得柔軟又脆弱。她暗忖:自己口口聲聲最關注事業,結果呢?腦袋一熱就辭了職。多少人擠破頭想進那家公司,她卻做了甩手掌櫃。但是,不辭職也不行,羅菡不會罷手,夏知秋疲於應付,姜錦年不想再背鍋。傅承林似乎窺見了她的心思。他說:“公司離了你,照樣正常運轉。你空出的職位,很多人願意做,別掛念那家公司。”“是這個道理,”姜錦年喃喃自語,“我不是不可替代的。”傅承林糾正道:“這話說錯了。”他認真看著她:“在我這兒,你不可替代。”恰好,傅承林說話時,廚師和服務員端著烤鴨進門。廚師當著他們的面,表演切片烤鴨的絕技,服務員為他們擺了幾盤碟子,撬開一瓶白酒。酒香四溢。包廂裡再度安靜,只剩他們兩個人。傅承林親自動手,包了一份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