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錦年道:“夏知秋辭職以後,有什麼動作嗎?”比如靜坐在樓下,無聲抗議之類的。出乎姜錦年意料之外,傅承林竟然回答一句:“今天早晨,夏知秋受邀,來我們公司面試。研究組不要求他和客戶們打交道,他只要每天盯著電腦,做量化分析。”姜錦年想起一個詞——撿漏。她讚賞道:“蠻好的,夏知秋能力過得去。” 生日姜錦年已經完全忘記了唱歌。傅承林達到目的,不願再談夏知秋,轉而問:“新工作做得習慣麼?”姜錦年窩在座位上,懶洋洋地回答:“還可以吧。我學到一些新知識,束縛少了很多……我的助理是個女孩子,很積極努力。泉安基金是新公司,將來我要是出去單幹,也算積累了經驗。”她扭頭看著傅承林:“我還可以從你這裡取取經。”紅燈仍未變綠,傅承林目視前方,重複道:“取取經?”姜錦年先是茫然,隨後惱羞成怒:“你想到哪裡去了?”傅承林戲謔道:“你想了什麼?”姜錦年挺直腰桿:“我是特別嚴肅正經的。”傅承林回應一句:“我也是。”才不是呢,姜錦年暗想。回家之後,他們各忙各的事。姜錦年抓來她的貓,放在腿上,架起一臺膝上型電腦,快速瀏覽工作文件。筆記本是公司發放的,文件被儲存在一款線上軟體裡,某些功能類似於微軟的onenote,能看見當前線上人數。那個數字是:23。泉安這家公司,奉行著簡單粗暴的激勵制度,誰的業績高,誰就拿錢多、待遇好。平常的日程排得比較滿,很多內部人員都崇尚高效率,上級對下級之間官僚作風倒是少了一些。不過公司裡有一堆雜事,做久了,可能會覺得又累又枯燥。姜錦年忙到夜裡十點,收拾東西,返回臥室。傅承林還沒出現。姜錦年很不講義氣地先睡了。半夢半醒時,她感到有人拉開被子,躺在她旁邊,那人謹慎而輕微地摟著她,或許他經常這樣做。姜錦年不知自己哪根筋搭錯,“嗖”的一下從床上一躍而起,盤腿靜坐於被子之上。她與傅承林對視。傅承林平靜地問:“你現在是醒著,還是在夢遊?”姜錦年反問:“你有沒有被我嚇一跳?”傅承林點頭。但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被她嚇到的樣子。他似乎僅僅是在迎合她的揣測。姜錦年為他蓋緊被子,抬頭望了一眼時間——凌晨十二點零三分。太棒了!她覺得自己正好準時。她說:“生日快樂。”床頭櫃裡藏著她早就準備好的禮物。她扒拉出一個精緻的木箱子,裡面裝了幾封信——全是情書、還有兩本圍棋譜——是她自制的,以及一張雪白如新的願望卡片。“你好像什麼都有了,”姜錦年挑出卡片,遞到傅承林手裡,“我不知道你想要什麼,這張願望卡片送給你。你把自己的需求寫在上面,我儘量滿足。”傅承林不動聲色地掃視她全身。他拿出一支筆,當場寫下三個字。姜錦年搶過來一看,他寫的是:姜錦年。表述完心願,他開始拆情書。一封接著一封,他沉默地閱讀,沒有感慨也沒有點評。姜錦年覺得自己像是往湖泊裡投了幾顆石子,清澈的水面紋絲不動,波瀾不興。她本來就困,撐不住了,倒在床上,沒過一會兒已經睡著。情書被重新塞回信封,木箱子被合上,擺在昏暗的床頭燈之下,暈開影影綽綽的光圈。傅承林關燈,躺平,捉了姜錦年的一隻手,指尖輕釦一下她的腕骨。她在夢裡被激發相應的意識,朝著溫暖源頭行進,最終,她毫無自知地依偎著他。而他俯身吻她的額頭。夜深人靜,他放鬆入眠。第二日很不尋常。姜錦年的父母與傅承林的父親正式見面,為的是商討六月份的婚禮。那場婚禮被定在六月三號,時間緊迫,雙方親戚又多,可謂是一場挑戰。見面地點位於山雲酒店,傅承林的父親與繼母一同出現。今天是傅承林的生日,但他爸不太記得了,隱約覺得是個重要日子……為什麼重要?說不清原因。傅承林告訴父親:“你們商量名單,把人數、名字、所在城市統一報給我,以家庭為單位……”他一句話沒說完,繼母打斷道:“姜小姐的老一輩親戚都是哪裡的人?我們連這個都沒問呢。”姜錦年回答:“我外公、爺爺、奶奶是河北人,外婆是北京人。”繼母問:“河北農村?”姜錦年誠實地應了一聲“嗯”。她還介紹道:“現在有了高鐵,回老家很方便。我小時候,坐綠皮火車和長途大巴,進村的路不好走,崎嶇顛簸。”繼母只是笑道:“山區農村啊?”姜錦年眉梢微挑:“怎麼?”繼母直嘆氣:“你是大山裡走出來的優秀孩子。”她意有所指:“年輕,又漂亮。”姜錦年沒吭聲。她瞥向了旁邊,傅承林正在和他父親說話,再往外,隔著一堵透明的玻璃牆,能見到鬱鬱蔥蔥的繁茂常青植物,還有一條道路上窸窸窣窣的影子。今天是禮拜六,山雲酒店迎來不少客人,生意興隆。姜錦年放平心態,柔聲細語道:“是呀,大家都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