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還沒待她跑出幾步,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扯住後背的衣料粗暴的甩到床上,莫瑤的額角撞到了硬實的牆壁,一陣強烈的暈眩感瞬間襲來。孤立無援的境地讓她好怕好怕,她拼命的維持住意識,整個人死盯住莫大川混身顫抖。在莫大川如豺狼般向她撲過來的瞬間,莫瑤使出全身力氣踢向了他的要害——莫大川頓時痛得滾到在地。莫瑤絲毫不敢耽誤一秒,立即強撐著翻身下床,雙腳著地的一瞬她頭痛的差點跌倒。她咬牙用最快速度頭也不回的逃出這個噩夢般的地方——這個不知道算不算家的‘家’。莫瑤一路狂奔,一刻都不敢停歇,生怕莫大川從後面追上來。莫瑤連拖鞋跑掉了都沒有察覺,直到光裸的腳底壓到了路面上的碎玻璃,她才痛得驚覺自己不知什麼時候跑丟了一隻鞋。但是她顧不得這麼多,託著一隻傷痛的腳丫,她將重心落於另一隻腳上快速疾行,一定不能被莫大川追上,不能被他追上啊!因為害怕加上劇烈的奔跑,她的心跳急得幾乎讓她沒法負荷。此時正值深夜,陰冷的夜風吹著樹上的葉片,發出稀鬆的抖動聲,總讓她情不自禁的回頭,以為是有人在她身後跟蹤她。觸目所及之處,滿是被月色和昏暗破舊的路燈倒映出的黑漆漆的影像,更加深了暗夜裡的恐懼氛圍。突然,一隻野貓突兀的竄過街道,嚇得莫瑤差點尖叫出聲。腦中滿滿的縈繞著那剛剛知曉的身世,她突然發覺自己竟只是一個勁的逃,卻不知道自己能逃到哪裡?因為謠言,她被鎮子上的人們排斥和歧視。在今天之前,她還有一個自認為可以相依為命的親人。而此時此刻,她真真正正只有一個人了,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放眼四周,莫大的天地間又有哪裡可以讓她容身? 她漫無目的的奔跑著,一陣響雷,暴雨毫無預期的落下,莫瑤瞬間被澆成了落湯雞。望著前方那模糊了一切景物的厚重雨簾,她突然冷蔑的嗤笑起來——老天爺,難道連你也看我不順眼,要落井下石嗎?冰冷的雨水更加刺痛了她腳底的傷口,但是她像是固執的想要和老天證明什麼似的,咬牙倔強的踉蹌前行。一不小心,莫瑤滑道在急淌的雨水中。她趴在冰涼的溼地上,抑制不住的號啕大哭起來,即使被莫大川狠打,她也從來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只因為習慣了、麻木了。多少年了,她已經不記得流淚的滋味,眼淚對她來說是太華麗的奢侈品。記得小時候,她也有試過,像別的小孩子一樣哭著和莫大川要糖吃,但是得到的不是香甜的糖果,也不是耐心的誘哄,而是一個火辣的巴掌和一頓歇斯底里的痛罵。於是,她知道,眼淚既不能讓她博得同情,也不能讓她得到憐憫和疼惜,她所能做的,就是好好的忍受一切所能忍受的,然後努力的忍受那些不能忍受的。她抹乾臉上的雨淚,手肘和膝蓋都在摔倒的時候蹭破了皮,但是這點小傷對於她這個常年經受毒打的人來說根本就算不了什麼。她跛著腳近乎於不要命的在雨中狂奔,如果生命能在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中被徹底的消耗殆盡,對她來說,也未嘗不是種解脫—— 雨夜相逢尖銳突兀的剎車聲突然響在她的身側,她幾乎來不及反應,便被嚇得癱倒在地。刺眼的車燈透過密實的雨霧晃花了莫瑤的眼,讓她完全搞不清楚狀況。隔著瓢潑的大雨,她根本分辨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處,她只知道自己沒有目的性的跑了好久好久。感覺身子下面坐著的是冰冷堅硬的馬路,而不是鎮子裡的小土路,她才隱約意識到自己剛剛差點變成汽車輪子下的一縷幽魂。車內的人顯然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險情駭到,停頓了半晌,車門被人蠻橫的開啟,之後用力的甩上。“喂,你是怎麼回事——”噙著滿腔怒火的男人在看到跌坐在地的女人竟然滿身是傷時,不禁停住了嘴裡的咒罵。預料中的叫罵說到一半便沒了下文,讓莫瑤著實感到意外。隔著雨簾,她抬起臉,想看清面前話說到一半的男人,卻被車燈晃得睜不開眼。明晃晃的車燈照亮了莫瑤的臉,男人幾乎是在瞬間愣住,他毫不顧忌男女之嫌唐突的一把摟住了莫瑤的肩:“我終於找到你了——”因為興奮和焦急他將礙事的雨傘丟在地上,雨水瞬間溼透了他的衣衫,卻絲毫澆不熄他眼中的熱情。如此這般近乎於無厘頭的話語讓莫瑤接受不了的蹙眉——她向來不習慣和任何男人太過接近。此時,平視的角度讓她看清了眼前男人的臉,剎那間,她沒了呼吸,腦中一片空白——莫非我已經慘遭車禍,才會在臨死前出現幻覺?!雖然臉龐和頭髮已全然被大雨打溼,但是這張令她魂牽夢縈的面孔即使化成了灰她也依然可以認得出!原來,這麼多年,他也在苦苦尋覓那個在小白樓中偶遇的送外賣的女孩?!原來自己這麼多年的苦苦痴戀竟然不是單相思?!天哪,如果死亡的瞬間可以這麼幸福,她願意變成個植物人,永遠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