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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受不到晨昏,感受不到飢餓,感受不到睏倦,甚至感受不到自己還活著。她滿腦子都是死掉的那個人,這輩子頭一次,眼睜睜的看著一個生命的殞滅,那樣迅速,雖然,前一秒她確實對他怨憤至極,在心裡用最惡毒的字眼詛咒著他,可是,到他真的在她面前一動不動,眼中一片空茫時,她只剩下焚心蝕骨的恐懼。但就是這樣,她仍是沒有忘記自己該要做的事,幾乎是本能的,那種想要保護一個人的心情在支撐著她,她想到那瞳亮的充滿希望的眼神,那意氣風發的豪言壯志,那令人歎服到心疼的忍辱負重,那是她喜歡的姿態,她很希望自己也能有那樣的勇氣和韌性,那彷彿是黑夜的一盞燈,如果滅掉,便是徹頭徹尾的絕望。她於是很辛苦的蹲□去,拿那落在僵硬身體旁的相機,混亂的掰開後蓋,取出裡面的膠捲,顫抖著放進自己的衣兜,卻還不放心,她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摸上記者紋絲不動的身體,此刻,溫度彷彿在降下去,冰的她的心發顫,終於尋到了只打火機,她混亂的將膠捲抽出來,動作太大,將手劃開了一道道血痕,可她早已顧不得自己,執拗的向外拉扯,一直到拉不動,終是一把火,燒了個乾淨,看著那漆黑陰森的底片漸漸消融,她感到自己的生命好像也正一寸寸的走向盡頭,就在一切終究化為飛灰之際,她聽到了聲尖叫。她抬眼,看到一個嚇得面無血色的女人。她有一瞬間想過逃走,可是,終究是沒有邁開步子,她毀掉了一個生命,這個人,也一定有他的家庭,他需要保護的人,他給予了承諾的人,可是,全都因她而化為泡影。她必須要償還代價。雲翔國際機場。眼前是筆直的通關入口,林國棟託著行李箱的手因為興奮而間歇收緊鬆弛著,幾乎管不住快要撐破心房的雀躍想要放聲歡呼,湧進機場玻璃窗的陽光筆直的照亮了他的前程,也將無限朝氣充斥進他燦亮的雙眸,再也沒有了持續到前一刻的虛弱和委頓,他覺得呼吸異常輕鬆,終於,人生到了全新的一站,迎來了這麼璀璨動人的直航。從今以後,他可以肆意丟開曾經加諸在他身上的一切,去迎接那嶄新且意義非凡的。今天,看守所來了個陌生的探視者,他出示了批文,自稱姓駱,是夏芝芯的代表律師,想要見下自己的當事人。獄警於是來到她所在的□室,開了門,站在門口叫到:“夏芝芯,你的律師要見你。”她仍是一如既往紋絲不動的坐在床角,目光呆滯,下頜微微抽搐。獄警又不耐煩的叫了幾聲,見她絲毫沒有反應,於是來到外間:“我看,您也別和她談什麼了,那個人,從被送進來那天開始,就一直一副傻了似的樣子,不說話,也不吃不喝不睡覺,我看就快要撐不住了,現在,整個人都沒個人的樣子。”駱律師笑笑,客氣的說道:“我只是按照規程辦事,必須要通知我的當事人一些決定,如果她自己不方便出來,您看,可不可以允許我去裡面見下她,只是盡到通知的義務,走個過場而已,說不上兩句話,您也知道,做我們這行的,有些程式無法摒棄,否則將來惹上司法糾紛會很麻煩。”獄警想想,覺得他說的在情在理,而且,特殊情況下這樣做也是被允許的。於是便拿了鑰匙,領他到了門口,將門開啟。律師走進來的時候,便看到門口放著的飯菜,滿滿的碗盤,沒有分毫撥弄過的痕跡,叫他一不小心差點踩進裡面。他稍稍皺皺眉,穩住腳步後,整整領帶,朝著夏芝芯走來。這種腳步和獄警那種堅實的大皮鞋踩在地上的腳步聲不同,她眼眸稍稍晃了下,不知道是想起了些什麼,朝著律師走進來的方向瞧了眼,看到是完全不認識的人,便收回了眼神,嘴唇有一瞬彷彿蛻變的更加蒼白。獄警上前來告訴她:“這位先生是負責你這次案件的律師。”駱律師緊接著自我介紹:“敝姓駱,這次來是通知夏小姐一些事。”獄警嫌這裡的氣味難聞,於是匆匆交代了句:“只有30分鐘時間,長話短說。”邊說著邊走到外面將門飛速的掩上。律師拿出相關的檔案:“這裡,是份關於你精神狀況的醫師證明,上面寫的是重度精神病患,希望你能配合這裡的內容在法庭上作答,否則,如果被人提出質疑,推翻這份報告,也會連累簽下這份證明的醫生。”她的體力早就瀕於極限,此刻,也只是慣性一般的強撐,好像連倒下的力氣都不具備似的,只能無限的靜止下去,讓人生停滯在那樣的一幕、那樣的一刻。所以,她對律師所說的話根本感知不到,腦袋早就不能思考,一切於她都只剩殘酷的紅、淒冷的黑。律師看到她的模樣,搖搖頭,想以她目前的樣子,說服法官們相信她的病症應該是絕無懸念的……後來,她終於撐不住的倒了下去,就連正式審理那天,也沒能出席,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一瓶瓶的藥液順著血管埋入身體,可是,她就是醒不過來,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