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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我——我——”她結巴起來,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說得太多了,把自己原本不該知道的內容也說了。他再次認真的審視她,想著自己和幾個人說過這句話,有幾個人知道他這種真實的想法,這些,就連爺爺他都沒有說過,要說知道的,也只有,李旌宇和……和她……很多很多張臉孔,很多很多張女人的臉孔,終於定格在某個時刻,某張眉心泛著瘀青的臉。她一直那樣看他,看著他很努力的搜尋記憶的樣子,抑制不住從心底漾出了疼,原來,她對他的意義,竟是如此不值一提,需要如此這般興師動眾的翻找……也找不到,她都幾乎忍不住想要讓他停住,別再繼續下去了,別再讓她看到自己有多麼的傻,多麼的……賤。直到他看她的眼神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她突然流露出嘲諷的笑,終於,想到了啊。他那眼神中是什麼?恐懼?還是抗拒?他怕什麼?怕被她威脅?怕她亂說話?怕被別人知道?還是,怕她就此纏上他?她才不會,她也想要躲開他的好不好?她見到他時的恐懼一點也不比他這一刻少,那些黑暗的記憶一時間因那樣一張臉孔而觸發,她幾乎忍不住尖叫,要不是他主動踏進她的世界,還帶著那樣美麗的近乎於奇蹟的誘惑,她才是會先落跑的那個。結果,到頭來,還是這樣。她就像個患了絕症瀕死的病人,突然上帝出現在她眼前給了她一劑萬能的良藥,她以為自己是做夢,可是她真的能碰到那硬實的藥丸,甚至在口腔中感受到藥劑的苦澀,於是,她欣喜若狂,覺得自己又可以接著走下去了,甚至走得更精神奕奕,她一心一意的等著,等著這來自上帝的賜予能將自己從病痛中拉離,可到頭來發現上帝還是把她遺棄了,將她交給了死神。她不想先聽到他的話,她怕自己會撐不住,於是開了口:“你想錯了,我不是那個人,永遠也不會是那個人了,以前的事,我都忘記了。”她說話的時候,沒看他,她怕看了他,這麼明顯的謊言她會說不下去。 他沉默著,一會看她,一會稍稍偏開目光,眼神微微晃動著,不知道在想著什麼。最終,他淡淡笑了:“嗯,那就好。”只是笑得有些僵硬,“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她攥緊了手心:“你還會考慮我嗎?如果我說我可以改變演戲的風格?”他起身,把仍在播放著的帶子停下,邊取下帶子邊說著:“不可能了,我不可能會用你。我們之間,不適合太靠近彼此,那樣我們都會覺得沒安全感,不是嗎?”他睇著她,她的失落他看得到,可是,他不能退讓。其實,她很優秀,只是,不適合商業。他需要的,是能起到積極作用的人。所謂的沒有安全感,不過是他找的藉口罷了,他是怕,可是,他不會犧牲目標去妥協,他那樣說,不過是在賭,賭她其實也在怕,怕他會揭穿她,畢竟她曾經是那樣的劣跡斑斑,不然也用不著改名換姓了。她悄悄的握緊了拳,沒有安全感是嗎?她怕的是想起那血淋淋的悲慘,他呢?現在也在後悔當初為了夢想付出那樣大的代價了麼?她沒再強爭些什麼,她不能硬要求別人不顧自己的立場而去考慮她。於是,緩緩行了禮,同他道別,然後轉身離開這間房間,這間原本以為能改變她命運的房間。他一直在不斷的忙碌著,將一盤盤的帶子取出來在貼紙上胡亂寫上些什麼再放回去,直到她的背影徹底消失,他才停下這些沒有意義的事,疲憊的坐進身後的椅子,揉弄著眉心。記憶一點一點的回到腦中。她的感覺變了很多。曾經那張臉上有著明顯的麻木和冷漠,即使是笑也蓋不住那了無生氣的模樣,他時常覺得她的狀態像是那種毫無追求的癮君子,雖然,他也沒什麼資格這樣說別人……可那會兒他的確對她是這樣的印象,從沒見她熱衷於什麼,也從沒聽她談論起什麼感興趣的事,好像沒有什麼事情是值得追求的,於是為了排遣空虛,便沉迷於放縱、糜爛的生活裡。可是,現在呢?那一刻,他站在星娛的中央電梯,透過那單向玻璃圍壁向外看著,那個步履匆匆的身影,那麼多來來往往的人,他卻只看到了她,先是看到她的臉龐,然後是那頭直髮和纖細的背影,但這些都不是吸引住他目光的原因,而是那一剎在她身上捕捉到的某些特質。初看來,她渾身上下都透出一種從骨髓中溢位來的壓抑,可是那急切的步伐,佈滿焦慮的神情,卻又衝撞著那種壓抑,於是,他兀自猜測著,甚至是很肯定的想著,那不過是一種習慣、一種對現實的妥協,卻並非本質,她的內心也有屬於她的激情和躍動,只是那樣的窒悶已經和她本身融為一體,讓她忘記怎麼去表達、怎麼去釋放。於是註定了裹足不前的人生。看起來絕不算是討人喜歡的個性,可恰恰這樣的感覺,正是他一直想要尋找的,是他想象中的那個‘她’,所以才會電梯門一停,就迫不及待的追了上去,如獲至寶的叫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