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悉扶起霄衡,讓他的頭躺在自己懷裡,只見霄衡臉色如雪,蒼白異常,雙目仍是緊閉著,不由得心裡發慌,疾聲道:“師尊,霄衡他……他可有大礙?”蕭君圭苦笑著從地上爬起來,握住霄衡的手,緩緩將真氣渡了過去。霄衡身子微微一震,慢慢睜開雙眼來。林悉大喜,叫道:“霄衡,你醒啦!”忽見他眼光流轉,清澈溫柔中微帶迷茫之色,心中忽的一動,直想出言柔聲安慰。霄衡凝視著她,低聲道:“你放心,我沒事。”蕭君圭輕輕撫了撫他頭髮,微笑道:“少年人,兩年不見,你還是這般倔強,好孩子,你沒當成我的徒弟,真是蕭某一生憾事。”霄衡勉強一笑,許是重傷之下中氣不足,聲音仍是低低的:“前輩太過獎啦。”蕭君圭感慨道:“一點兒也不過獎,除了我那大弟子能勉強和你比上一比,其他的徒弟,和你一比,老子簡直不想承認他們是我徒弟。”林悉惡狠狠瞪了他一眼。蕭君圭咳了咳,轉頭作不曾看見之狀。林悉想起,師兄曾說過,師尊出了名的心高氣傲,說到江湖中人物常帶不屑神色,唯有提到霄衡此人時,掩不住滿腔激賞之意,甚至推許他為江湖五十年來從那一刻起,蕭君圭就對這少年打上了主意,見那少年起身出門,抓緊機會追了出去,只這麼一瞬,那少年已在數十丈之外。好在師尊的輕功著實很不錯,飄飄地追了上去,向那少年藹然道:“少年人,我看你生得著實好,不如你拜我為師,我教你本事,如何?”少年霄衡微抿雙唇,看了看他,秋水明眸裡帶些詫異和茫然,最後一本正經地搖了搖頭,清聲道:“前輩美意,在下心領了,但在下本有師父,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在下不敢另拜他人為師,還望前輩海涵,包容則個。”蕭君圭仍是不甘放棄,出聲誘惑:“我可教你天下無敵的武功。”少年道:“在下武功不弱。”蕭君圭心想的確如此,適才親眼得見,曉得他武功何止不弱,便笑吟吟道:“我教你陰陽五行,奇門遁甲之術。”少年隨手撿了十來塊小石頭,在地下襬了一個小小的陣法,雖然只不過是幾塊石子,但精妙玄微,深得至道。蕭君圭咳了咳,道:“我教你上古法術,遁天入地。”少年微笑道:“法術神通,在下略通一二。”蕭君圭見自己提出的條件,少年似乎都會,對這資質絕佳的少年更是喜愛,當下厚著臉皮,扯定他衣袖道:“我教你琴棋書畫,填詩作賦。”這清冷少年終於敵不過他的死纏爛打,破顏一笑,彷彿漫山遍野的梨花灼灼盛放:“前輩不必再多說啦,在下一生,只有一位師父。”為著這事,蕭君圭回來之後,好長一段時間長吁短嘆,極為頹廢。不能收那少年為弟子,實在是他一生遺憾。林悉見蕭君圭回憶罷這段過往,滿臉惆悵遺憾之色。她不料師尊和師叔還有這麼一段淵源,心下好一陣感嘆。蕭君圭對霄衡顯然分外喜愛,握著他手,真氣源源不絕地輸送到他體內,耐心地替他修復錯亂的經脈,他此舉耗神極大,霄衡心下感激,微微一笑,柔聲道:“多謝前輩。”自認識霄衡以來,林悉一向覺得,她師叔是個極厲害的角色,突然見到他這般柔婉情狀,心下吃了一大驚,愣愣地看了他好一會兒。那邊廂小狴已能活動自如,見趙伯雍追幾隻山雞,追得手忙腳亂,偏偏一隻都抓不到,不屑地一聲嗷嗚,猛撲上去,一抓就是一隻,三下五除二,就將幾隻山雞盡數抓獲。趙伯雍相形見絀,悻悻然坐下,嘀咕道:“這年頭,一隻寵物,比人都能幹了,真是豈有此理!”小狴手足麻利,將幾隻山雞翅膀上的筋骨扭了,讓它們動彈不得,又找了幾根長草,將山雞們束成一串。山雞們頗有蠢萌風範,咕咕地連聲尖叫,命令小狴放開它們,卻被小狴一聲大吼,嚇得立刻閉上了嘴。小狴將山雞串拖到林悉面前,咧開大口,粲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