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郊外平野四布,碧草如茵,三兩農人悠閒地哼著曲兒,荷鋤歸來,牧童牽著牛兒,斜吹竹笛,鶯啼燕喚之聲裊繞在黃昏時的微微清風之中,一派鄉間的夏日風光。不遠處的青山腳下,隱隱現出一方酒帘,瞧樣子像是鄉間的小酒館。趙伯雍好不容易見到這麼一個小酒館,歇足之念無比渴切,急忙氣喘吁吁地道:“師……師叔,蕭前輩,咱們行了這許多時候,不如去那邊的小酒館歇一下腳,喝杯酒休息休息,怎麼樣啊?”蕭君圭不假思索,斷然否決:“這小地方的酒館,想必沒什麼美酒,何必繞路過去?還是到了日照城裡,再找歇足的地方罷。”林悉亦是累得上氣不接下氣,聞言摔倒在草地上,喘氣道:“師……師尊,咱們還是去歇息一下罷,我真的跑不動啦。”蕭君圭仍是不假思索,應聲道:“甚好,咱們就去那邊的小酒館便是。”趙伯雍對他這樣明顯偏心的待遇極為不滿,抗議道:“蕭前輩,你未免太偏心這丫頭啦!”蕭君圭理所當然地道:“我不偏心我自己的徒弟,難道要胳膊肘往外拐麼?”向林悉關切道:“還走得動麼?要不要我扶著?”楊篁走到她身側,伸手相扶,柔聲道:“師妹,還好麼?我,我扶著你走罷。”林悉臉紅心跳,勉強抑制住心內洶湧澎湃的激動之情,低聲道:“多謝師兄。”小狴對主人擔心不已,一個猛跳把穿越女甩在地下,不顧她驚怒交加的大喊,快步跑上前,抓著林悉衣襬,嗚嗚直叫,淳樸的大臉上滿是擔憂的神色。楊篁微笑道:“小狴對你真好,不愧是從小帶到大的。”林悉撫了撫小狴的腦袋,笑著安撫它:“你放心,我就是奔久了手足痠軟,並無大礙。”小狴歡歡喜喜地笑了笑,繞著她轉了一圈,只差沒有手舞足蹈,以表欣慰之意。趙伯雍左看看,右看看,委屈之極,哇的一聲嚎哭起來,邊哭邊去拉霄衡的衣袖,哀聲嚎道:“師叔,他們都欺負我……”他師叔冷眼旁觀,見狀一拂袖,聲音冰冷:“離我遠些。”復又一拂袖,快步向小酒館走去,趙伯雍默默地抹了抹眼淚,堅強地跟在他身後。☆、夏日暴雨,說來便來,一行人剛在小酒館次第坐定,天上便下起了瓢盆大雨。雨點子細密綿長,鋪天蓋地打得整個天空一片陰霾,狂風吹得店外的酒帘呼嘯不絕。掌櫃的見這暴雨突如其來,正愁耽誤了生意,忽然看見進來的這群人無不容貌美秀,風度超逸,他行商多年,眼睛毒辣,見狀笑得像一朵怒放的喇叭花兒,趕上來殷勤道:“幾位客官,需要些什麼?”霄衡皺眉看了看油膩膩的桌子,掌櫃的極有眼色,忙道:“客官,您別嫌棄,小店打掃不周,您包容則個。”拿帕子仔仔細細地把桌子擦乾淨了,對著霄衡點頭哈腰地一笑:“客官,您要吃些什麼?”霄衡凝眉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見掌櫃的湊到自己面前,一臉殷勤之狀,淡淡道:“一盞洱海雪芽,一盞菡萏清露,別的你問其他的客人罷。”掌櫃臉上的喇叭花扭成牽牛形狀,愁眉苦臉地道:“客官,小店僻處鄉下,您……您要的菜,只怕咱……做不出來。”霄衡輕嘆了一聲,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神思不屬之下,點的菜品未免強人所難,搖了搖頭,輕聲道:“罷了,我什麼都不需要。”趙伯雍立馬接過話頭:“我需要!掌櫃的,你給上兩罈好酒,再來幾個下酒的好菜。”摸出一錠銀子放在掌櫃的手裡,向蕭君圭指了一指,笑道:“老掌櫃,你可別摻水,我和這位前輩拼拼酒量。”蕭君圭一聽有酒,立刻來了精神,笑嘻嘻道:“好小子,來就來,老子奉陪到底啦!”兩人均是酒中傳奇,對拼了一罈美酒,毫無醉意,談笑之間又拍開另一罈美酒的泥封。泥點兒似的暴雨卻小了下來,細雨潺潺,稀稀疏疏地打在店外一株海棠上,雨聲滴答,低沉如夜深呢喃。過了片刻,一隻手輕輕挑起布簾,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說道:“店家。”手白似雪,聲清如玉。這聲音聽來居然甚是熟悉,林悉伸長了脖子,想看看這是位什麼水平的美女。布簾挑開,有人收起繪了三兩枝梨花的油紙傘,緩步走了進來。店小二趕上去招呼,看見那女子容貌,目光不禁痴呆起來,不住後退,恭恭敬敬地給那女子讓出地方來,趙伯雍低聲喝彩道:“好個美人兒!”眾人一齊望去,那女子黑裳飄舞,青絲飛揚,腰間刀如彎月,眉心硃砂殷紅如昔,紅得彷彿要沁出血來。那夜在慕漴府上驚鴻一瞥,現今於南郊外驀然重逢,她的容光依舊美豔,神色亦是一如既往地冷冽。店小二點頭哈腰,領著她獨自坐了個好座頭,滿臉堆笑:“姑娘,你要點什麼?我立刻就讓人做去。”那女子見了林悉、霄衡等人,她當日口口聲聲要和霄衡比武,十分熱切,此刻對他宛如不見,緩緩道:“麻煩你給上一壺普洱茶,再來幾道精緻的小菜。”店小二連聲應是,忙不迭地衝去廚房吩咐,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