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悉不是個傳統意義上含蓄的姑娘,何況對南夫人的一生實在好奇,當即頗有興致地表示了興趣。南曠微從袖中取出一顆通體烏黑的珠子,約莫雞蛋般大小,很像小狴曾經咬死的那些兇獸的內珠,除了圓得過分之外,似乎沒什麼特異之處。他手掌覆上煉魂珠,一股淡白真氣嫋嫋升起,如畫本上的仙霧,託著煉魂珠緩緩升至半空,在空中輕飄飄的凝立不動,倏然之間,煉魂珠光華大盛,將一丈之內照耀得如同明晝,僅一剎那,有光影噴薄縱橫,折射出一幅幅海市蜃樓般的場景,連聲音也都歷歷。究竟是死物,幾個時辰裡將多年歲月演盡,渾無沉重之感,世上眾生畢竟唯獨人才有悲歡。林悉想,這顆珠子裡,凝聚了何望舒的精魂,她當城主夫人已有兩年,自來戴著城主夫人應有的面具,也許忘記了她不過是個才二十許的年輕女子。煉魂珠浮在清涼的木樨花香氣之中,悠悠旋轉,流光溢彩。其時羲和早隱,夜幕低垂,想是南曠微性喜黑暗,城主府的後院之中,並未系一盞燈,初時僅憑月華,隱約辨出兩人輪廓,那煉魂珠倏然亮起時,卻照得兩人鬚眉皆碧,光影流動閃爍,似折射出幾多離合悲歡。☆、出乎林悉意料之外,幼年的何望舒非但不是一位很受嬌寵的千金,反而過得極其地艱難苦恨,乃至於她後來的人生足可以寫成厚厚的一本勵志小說,拿去書坊大肆宣傳。她心頭暗暗嘀咕,想莫非傳言有誤,但流光之前言之鑿鑿,確是說何望舒乃貴族小姐,母家是雲中城裡極有名望的大族,一時怎麼想不明白,詢問南曠微時,後者面癱本色,冷著一張臉只裝沒聽見。何望舒出身大秦城郊外的一戶清貧人家,父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落煉魂珠裡歲陰飛逝,十五年彈指即過,瑩姑已長成二十少女。這十五年來,左拂塵總算未在飲食衣物上虧待過她,昔日面有菜色的幼女,逐漸出落得容光煥發,他似乎有意將她培養得有美色,出得門去,誰會信這是辣手無情的刺客?林悉卻發現了疑點,道:“南城主,你看瑩姑的臉,是煉魂珠出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