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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方給他大大一捧,失望之餘也很有些飄飄然,嘴裡謙遜兩句:“客氣,客氣。”林悉心想容淵已理直氣壯地將那人的漢白玉拿去,自己也不好太過客氣,師尊有一次對月飲酒,醉後似乎說過,有時候和別人太客氣了,也是一種失禮。她對師尊這等酒後言論向來記得清楚,當下吊兒郎當地道:“喂,你叫什麼名字?有什麼答謝我的物事麼?”那人短短几天,已經大概摸清楚這幫太華弟子的性情,回答得甚是從容:“在下流光,被人暗算,身無長物,好生慚愧,但我家中頗有餘資,諸位救命之恩,流光日後必定報答。”林悉見這人回答得一板一眼,活畫出師父口中無聊的江湖人,心下好生無趣,喚一聲小狴,領著高大威猛而溫柔忠誠的寵物出門散心。甫一出門,眼前一亮。楊篁長身而立,青衣素袍,宛如萬丈懸崖上偃蹇孤特的青松,溫文磊落,他距她兩丈之外,卻令她嗅到冷香幽幽,繚繞於鼻息之間。青年人站在滿湖碧水之畔,微風輕拂衣袂,身後一雙白鷺掠過湖面,激起陣陣漣漪,展翅向遠處深山飛去,令她想起一句淡而溫柔的詩:“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她一向覺得,這個師兄堪稱絕世。所以她雖暗暗戀慕著他,然,在他面前,一向有些結結巴巴,不大說得出話來。楊篁卻微笑得溫和似二月春風:“師妹救人一命,心腸良善,師尊回來知道,必定大為歡喜欣慰。”林悉訥訥的:“是,是。”楊篁似考慮了半晌,終於說道:“不知師妹讀……讀沒讀過咱們藏經閣的一本古書?”林悉:“啊?”楊篁難得的臉上似紅了一紅,隨即恢復古井無波的神情,正色道:“書上說有男子救了一個少女,就喜歡上了那少女,不知道你對這種故事,怎麼看?”林悉的太華山師尊蕭君圭曾言:“我少年時縱橫江湖,何等快意恩仇。然,後來一時走眼,一連收了十個弟子,可恨只有大徒弟勉強拿得出手,委實叫蕭某深有憾焉。”楊篁聞言,彬彬有禮道:“多謝師尊讚譽,碧虛實在愧不敢當。”其餘弟子如何肯依,異口同聲道:“師尊休得偏心!我等如何有辱師門了?還請師尊指出來!”蕭君圭混跡江湖多年,深知眾怒難犯,何況自己雖是師父,一向把徒兒寵得輕狂放肆,全無太華山兩百餘年來尊師重道的古風,見諸弟子虎視眈眈,不懷好意,忙滿面賠笑:“為師也就是隨口說說,隨口說說。”說罷不由得心生感慨,自己一代宗師,一生仗劍天涯,縱橫江湖,怕過誰來?誰知老來一時糊塗,倒得向小輩賠笑賣好,說來當真是無限悲傷,才下眉頭,卻上心頭。何等寥落!何等辛酸!正是蕭君圭如此教誨,太華山弟子個個脾氣都配得上本事,奈何同門之間,總須顧及些顏面,不好公然鬧個矛盾,來考驗同門微弱的友情。如今有了個外來的流光,眾人不愧同門多年,端地是相互的知己,頗有默契地暗暗開展比賽,看誰能將此人氣得死去活來,嗚呼哀哉。八師弟雲方振振有詞:“這人是咱們救的,就算再把他弄死了也不能算咱們的錯。”眾師兄弟妹是他知己,連贊十分有理。花開兩朵,各表一枝,話說流光已被眾人告知此處是太華山,乃是世外仙山,武學聖地,無數修仙求道之人夢寐以求的地方。流光文武雙全,幼時也曾長篇累牘地背過書,記得《山海經·西山經》曾說:“太華之山,削成而四方,其高五千仞,其廣十里,鳥獸莫居。”又有人注云:“仞,八尺也,上有明星玉女,持玉漿,得上服之,即成仙,道險僻不通。”看記載像一荒蕪的窮山僻壤,四顧唯落日,往來無人煙,只有傍晚的時候,一隻昏鴉孤零零地站在枯枝上,淒涼涼地哀啼兩聲,這幅畫面才有了些生氣。流光的結論是:“看來古書記載也不可盡信。”他自己眼見為實,實事求是地覺得,太華山簡直比世外桃源還要世外桃源。到處都是奇花異草,到處都是珍禽靈獸,仙氣繚繞,異香撲鼻,群山朦朧,忽遠忽近,瀑布飛瀉,流珠碎玉。神工鬼斧,窮幽明之造化;盡態極妍,極視聽之相娛。嘖嘖,什麼叫仙境?這才是仙山中的仙山,桃源裡的桃源!承沅採了一大把藥草扔進來,簡短吩咐:“六師弟,好好熬藥。”容淵拿著藥方慢吞吞研究半晌,才道:“五師兄,你採的藥草分量多了些。”承沅回答得更簡短:“多了扔掉。”儘管流光明知道這些藥草是用在自己身上,但看到那些隨便一株就價值百金的藥草被容淵毫不在意地扔出去時,仍然忍不住由衷感嘆:“浪費啊!可恥,可恥!”這日他好了大半,身心愉悅,出門走上幾步,正撞著林悉喂小狴吃東西。他見小狴舒舒坦坦地仰天躺著,雙眼半眯,甚是享受地一口就吞二兩肉,胃口甚好。林悉坐在這隻“大貓”身邊,不時伸手給它揉揉圓滾滾的肚子,“大貓”似乎也很享受,不斷打滾賣萌,憨態可掬,一時童心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