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貴妃與柳貴人正心不在焉地對弈,宮門之外,歆妃的謾罵之聲漸漸平息。
一盞茶的工夫過去,李濱前來稟報,說歆妃娘娘罵得累了,已經離去。
德貴妃手中的棋子突然滑落,輕輕落在棋盤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柳貴人吃了一驚,關切地問道:“娘娘,您怎麼了?”
德貴妃淡然一笑,輕描淡寫地說:“無妨,只是手滑了一下。”
她瞥了一眼棋盤上的混亂局面,輕聲道:“本宮今日心緒不寧,這棋局,便不繼續了吧。”柳貴人似乎也無意繼續下棋,便順水推舟地同意了。
我們上前收拾棋盤,為兩位主子奉上了清茶。
兩人品茗閒談,德貴妃突然說想要歇息。
此時天色已晚,柳貴人便起身告辭。
走出殿門,柳貴人身邊的宮女芬芳低聲嘀咕:“貴人,奴婢總覺得貴妃娘娘今日有些心不在焉。”
柳貴人側目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說:“被人這般辱罵,心情自然難以平靜。”
芬芳不解地問道:“那貴妃娘娘為何不訓斥歆妃?”柳貴人瞪了她一眼,厲聲道:“主子的事,你少議論。”
芬芳嚇得連忙低下頭,不敢再言。
稍後,我們為德貴妃精心打扮一番,換上了宮女的服飾。
趁著夜色朦朧,我們悄然離開了宮殿,沒有乘坐轎輦,而是一路步行前往芣韻宮。
此時的歆妃應該剛剛回到宮中,尚未洗漱歇息。
我們讓德貴妃躲在宮門暗處,我則上前輕敲宮門。
守門的太監開啟一條門縫,探出頭來打量我,問道:“你是哪個宮的姑姑?”
我回答道:“我是永和宮的,有要事求見歆妃娘娘。”
太監似乎有些驚訝,但還是讓我稍等片刻,他進去稟報。
過了一會兒,太監出來開門讓我進去。我朝暗處的貴妃娘娘使了個眼色,她朝我微微點頭。
太監領著我來到一間廂房前,只見歆妃已經卸去釵環,準備就寢。
我跪下行禮,歆妃啞著嗓子問道:“雁心,你來做什麼?”
我呈上帶來的禮物。
一塊上好的蜀錦和一隻翡翠鐲子。
歆妃冷笑一聲,說道:“怎麼?貴妃娘娘這是來賠罪的嗎?”
我笑了笑,回答道:“娘娘說她並未做過任何錯事,此事真相如何,娘娘您心知肚明。”
歆妃的眸光一暗,我趁機說道:“娘娘讓奴婢轉告您,切莫被人當作刀使。四阿哥今年已經十二歲,即將開府。娘娘母家勢力日盛,您當真覺得安全無虞嗎?兔死狗烹、借刀殺人這些手段,被利用的人最終都會落得什麼下場,娘娘您應該清楚。”
說完這些話,我不等歆妃發話,便磕頭告退。
離開芣韻宮後,我扶著等候在外的德貴妃娘娘返回永和宮。
一進門,寄容姑姑便上前稟報道:“娘娘,您和雁心一出門,我就發現芬芳藉著去小廚房取熱水的機會,多次往返於知春園與主殿之間。她還向小歡子打聽訊息,問娘娘是否已經歇息,雁心又去了哪裡。”
德貴妃點了點頭,說道:“她可曾看見本宮和雁心回來了?”
寄容姑姑笑道:“看見了,奴婢讓小歡子特地提醒她,說這麼晚了雁心怎麼還出去,又故意驚訝地說和雁心一起回來的那個宮女好像貴妃娘娘。”
德貴妃笑道:“做得好。接下來你讓守著後門的小太監今晚打打瞌睡,讓她有機會溜出去。”
寄容姑姑領命而去。
果然,後半夜時分,芬芳趁著值守的小太監打瞌睡之際,悄悄從後門溜了出去。
此時德貴妃娘娘已經安寢,值守太監前來稟報時,我和娜蘭不禁對娘娘的神機妙算佩服得五體投地。
第二日清晨,我將昨晚的情況詳細稟報給德貴妃娘娘。
“芬芳後半夜偷偷出去,不到半個時辰就回來了。
小歡子跟著她出去,說她去了坤寧宮,但並沒有進去,只在宮門口和值守的太監說了幾句話。”
寄容姑姑邊為娘娘梳頭邊說道。
德貴妃娘娘淺笑道:“今早應該有好戲看了。”
我好奇地問道:“皇后娘娘會當場發作嗎?”
德貴妃搖了搖頭,說道:“也許不會,但請安過後,她勢必會私下留下歆妃。”
我佩服地說道:“娘娘真是女中諸葛,奴婢實在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