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房低矮擁擠,姌嬪進來後也只能請她坐在纖雪的床上。
她不是一個人過來的,身後跟著良姨娘。
我略一思忖,對良姨娘行禮道:“夫人安好。”
良姨娘微微一怔,頓時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姌嬪笑了笑,對良姨娘道:“額娘,您得慢慢習慣才是。雁心這麼喊也沒錯,明日您就要回去了,阿瑪已來信說準備好了一切,待您回去後可就是富察府的主母了。”
良姨娘這才侷促地說了一句:“雁心姑娘免禮吧。”
我站直了身子,有些惶恐地對姌嬪說道:“娘娘有事命人喊我就是,怎可屈尊到此。”
姌嬪微微一笑,撫摸著腹部說道:“雁心,明日額娘就要回去了,在這個宮裡我最親近的人就是你了,你身子不適,我擔心不已,不來看看我不放心。”
我心裡發慌,跪下說道:“娘娘別這麼說,奴婢何德何能,讓娘娘如此在心。”
姌嬪身段放得越低,我越覺得不好,總覺得一旦觸底反彈,我會屍骨無存。
姌嬪伸手扶我:“你身子不適還跪什麼,快起來躺床上去。”
“奴婢身子沒什麼了,都是些女兒家的小問題,娘娘不必擔心,奴婢這就梳洗一番來伺候。”我起身畢恭畢敬地站到一旁,低著頭回復。
眼角餘光卻看向了睡在最裡頭的纖雲。
她睡得怎麼這般沉?姌嬪娘娘來了也沒起身。
我思索著是不是要叫醒她,畢竟主子來訪她卻睡著,這可是大不敬。
姌嬪順著我目光的方向看向裡頭,纖雲背對著我們正睡著。
“不必叫醒她,我昨個夜裡睡得不踏實,她也被折騰的夠嗆。”姌嬪猜到了我的心思,輕輕擺手阻止。
那一副溫婉柔順的模樣落在別人眼裡,絕對會覺得她是個和善體恤的主子。
我頭也不抬地低聲回道:“謝娘娘體恤,還請娘娘回寢宮歇息,奴婢這就換了衣服過來伺候。”
姌嬪“恩”了一聲卻未起身,繼續說道:“你沒事就好。不過雖是女兒家的問題,但若是沒調理好,那也會成大問題。
等會邊太醫來請平安脈時,我他也給你瞧瞧,順便開個方子調理調理。
醫女雖說也會治病,但終究比不過太醫的醫術。”
我慌忙婉拒道:“奴婢謝娘娘厚愛,可太醫是給主子們瞧病的,奴婢受不得這恩典。”
姌嬪掩唇笑道:“雁心,這你就別謙遜了,我可聽說你在慈寧宮,那是龔太醫都給你瞧過病的。再說了,昨個你不是還求了皇帝讓柳太醫給纖雪瞧了嗎?所以讓邊太醫給你瞧瞧吧,我也放心些。”
她這麼一說,我也不好拒絕了,只能謝過她。
她與我又說了一些話,之後姍姍離去。
我快速換了衣服,梳洗一番,前往上差。
剛出門,就被良姨娘攔住了。
“夫人可是有什麼吩咐?”我以為是姌嬪讓她來帶話。
良姨娘搖搖頭,低聲說道:“雁心姑娘,我們進一步說話。”
我回頭看了眼屋子,纖雲在裡頭睡著,自然不好回屋去聊。
四周看了看,大夥兒都去上差了,偏房周圍倒更為僻靜。
我便領著良姨娘到了小院子的石凳旁,請她坐下說。
她不肯坐,拉著我的手哀求道:“雁心姑娘,我明日就要回富察府去了。可娘娘現在懷著孩子,我終是不放心。
這些日子在宮裡,我才知道這皇宮裡頭根本不如外頭說得那般富貴安逸,每走錯一步都可能掉入萬丈深淵。
娘娘在這宮裡頭說是有太后這個依靠,實則她什麼都沒有。
我與太后說起來是表姐妹,但感情也並不深厚,她當年能幫我那一次,已是大恩,斷不可能經年累月地護著娘娘。
但我知道,你是個聰敏純良的孩子,太后指派你來這宮裡,定是相信你能助著娘娘一路平安。
昨個兒的事娘娘不過是懷孕後心緒不定導致的,你別往心裡去。
你去看纖雪姑娘後,皇帝身邊的趙福過來給娘娘帶了話,娘娘已經知道自己錯了。”
話說到這,我吃了一驚,問:“趙公公來過?”
良姨娘道:“是。那時皇上去了啟祥宮,你和藍木公公去了辛者庫,趙公公忽然折回說皇帝有話帶給娘娘。”
“趙公公帶了什麼話?”我問。
良姨娘有些心虛地低下頭,吞吞吐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