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寒意散盡,我退後幾步,怔怔地看著虛脫倒底的石氏。
她按著胸口,像一條瀕死的魚大口大口的呼吸。
當空氣重新充滿了她的胸腔,她終於有力氣回頭狠狠瞪我。
我斂去殺意,朝她伸出了手。
她沒有回應,只是瞪著我。
片刻後,她自己爬了起來,忿忿說道:“要不是這幾年在冷宮耗損了身子,我怎麼可能讓你一個小丫頭欺負了。”
我神色清冷,淡淡問她:“你可想出去?”
石氏詫異地看了看我,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一個字。
她似乎猶豫了。
我很有耐心地等待。
終於,她嘆氣道:“在你問我這個問題前,我時時刻刻都想出去。可現在,我發現我竟然不知道出去該怎麼辦?你剛說富察皇后已死,怡妃也成了太后,那我出去後還能做什麼?”
我皺眉看她,分不出她到底有沒有瘋。
從前面她的表現來看,她並不是很清醒,可是現在卻又覺得她異常清醒。
她是在裝瘋賣傻嗎?
所以,她現在和富察嬪想要聯合起來對付皇太后?
我的腦海裡出現了無數種可能性。
“你走吧!”石氏忽然對我說道。
我眸光深深,沒有動。
石氏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朝天子一窩妃。我不想鬥了,你走吧。”
說完,她轉身就走。
我:……
“等等!”我喊道。
可她腳也不停往前走。
我不得不追了上去,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卻不想,下一秒我直接被摔在地上。
砰的一聲,我覺得兩眼一黑,渾身骨頭都似斷了。
半天我才回過神來,我是被石氏一個用力,過肩摔了。
不過當我清醒過來一看,石氏也躺地上呢。
我扶著老腰,一瘸一拐走過去瞧她。
只見她坐起身,拍了拍大腿,忿忿說道:“這身子真是廢了,擱以前摔你這麼個豆芽菜怎麼可能力竭讓我自己也摔了!”
原來她下意識地將我摔出去,但她自己也體力不支跟著摔倒在地。
我真是哭笑不得。
再次將手伸向她,這次她沒有猶豫,伸手抓住我的手讓我把她拽了起來。
“以後不要背後偷襲我,不然摔死概不負責。”她傲氣地對我說。
我翻了翻白眼,說道:“是兩人一起摔死嗎?”
她哼了一聲,不理我了。
我沒時間和她繼續鬥氣,趕緊問她:“你和隔壁的富察嬪說過話嗎?”
石氏又哼了一聲,道:“我才不願意和姓富察的心機婊說話。”
我:……這石氏還真是像石頭一樣又硬又剛。
和這類人說話,要是拐彎抹角,她可能也要把我歸類到“心機婊”一類了。
於是,我直接說道:“隔壁雲影軒的富察嬪娘娘就在門口,是她讓我過來的。
這落芳軒就你一人嗎?”
石氏順著我的話看向門口,見大門緊閉著又狐疑地看了看我。
“還有兩個粗使婆子,現在可能在哪個角落偷懶。你被隔壁那個關進這了?”
石氏將自己髒亂的頭髮捋到耳後,露出了黃蠟的小臉。
看得出,在這冷宮的日子十分的艱難。
要不是石氏以前是個練家子,身體底子好,恐怕堅持不了這些年。
“不是。她讓我來見見你。”我說道。
石氏撇撇嘴,不屑道:“什麼意思?我又不是花,有什麼可見的。”
我有些接不上她的話,蹙了蹙眉思忖了一會才說道:“大概她覺得你我會投緣。”
石氏哈哈哈笑了。
“我一個瘋婆子還能和誰投緣,除非你也是瘋子。你快走吧,別打擾我睡覺。”
說著,她再次轉身離去。
這次我沒有去追她。
我覺得她並沒有和富察嬪聯手。
讓我來這,只是富察嬪想讓我見見石氏,見見知道珙桐姑姑真正死因的人。
走到落芳軒的門口,我用力扯開了門。
門外空無一人。
我不由自嘲笑了笑。
富察嬪那麼高傲的人怎麼會屈尊在這裡等我,她當然是回宮坐下來慢慢等我回去服軟求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