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直截了當的拒絕下,皇后娘娘似乎有些糊塗了。
她放下手中的小衣裳,招呼我靠近她。
我只好跪爬著過去,跪在了她的腳邊。
她就這樣盯著我的臉看了好一會,最後伸手摸了摸我頭上的珙桐花玉簪。
“雁心,你真的沒這個心思嗎?”
皇后娘娘的聲音冰冷而又遲疑。
我用無比堅定的語氣說道:“皇后娘娘,奴婢絕無此心,還請娘娘千萬別把奴婢送去皇上身邊!”
皇后娘娘的手猛地使力,將那根玉簪子拔了下來。
她放在手中把玩著,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皇上很看重這根玉簪,宮中的工匠修不好,還特地去民間找了名工巧匠進行修補。
這才有了這般看似完美無瑕的結果。”
我心中哀嘆:就知道皇帝老兒幫我修好這簪子沒好事。
“雁心,你說,皇帝是不是很看重你?”皇后娘娘又將簪子重新插進了我的髮髻裡。
我深吸口氣,緩緩回道:“皇上看重的不是我,是這根玉簪。”
“哈哈哈,雁心,這根簪子能值多少錢,皇上什麼奇珍異寶沒看過,還會在意一根並不值錢的簪子?”皇后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
我抬起頭,看著皇后,儘可能平靜地說道:“皇上自然見過天下珍寶,但這支簪子可貴之處並不在於本身,而在於它是太后娘娘的。”
屋內一陣沉默。
須臾間皇后又笑了。
“這簪子是母后賜你的?”她問。
我答:“是,是太后娘娘讓奴婢去伺候嫻貴人時賜給奴婢的。”
皇后鳳眼眯起,微微彎下身盯著我的眼睛,似想看穿我。
我想躲閃,卻不敢躲閃,只能故作鎮靜地回視。
“就算是母后所賜,那日簪子斷後,皇帝命人修補好,又當眾還給了你,你可知道這意味什麼?”皇后紅唇微動,含笑問我。
意味著給我帶來了大麻煩。我在心中腹誹。
嘴上卻不敢這麼說,只說:“奴婢蠢鈍,不敢隨意揣測聖意。”
“哈,好一個蠢鈍,好一個不敢。雁心,你是個有意思的人兒,怪不得皇帝對你有三分不同。”
皇后的手輕輕落在了我的肩上,卻在下一刻重重地一捏。
我沒想到看著如此清瘦的皇后娘娘力氣倒是不小。
這一捏,捏的我肩膀似要碎了。
“雁心,本宮的阿瑪是振威大將軍,本宮從小習武,喜歡直來直去,最不喜的就是勾心鬥角。
可是自打入了這後宮,一顆心就算是鐵皮圍著也會被蛀成螞蟻窩,讓人變得高深莫測起來。
所以,我不喜歡別人和我耍小聰明。
如果你沒上位的野心,為何太后要賜給你這支玉簪?又讓你去嫻貴人那伺候?”
皇后的質問讓我有片刻的糊塗。
太后賜我玉簪不是因為這支簪子原是要給珙桐姑姑的嗎?
去嫻貴人那不是因為她這外甥女單純無助,遭受孃家主母暗算迫害嗎?
為何皇后娘娘會這樣問?
“你還不明白嗎?雁心!”皇后娘娘手上又加了幾分力。
我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然而也是因為疼痛讓我忽然腦袋清醒、思路清晰。
“難道太后本就有意……”我不敢去想。
但太后明明知道皇帝對珙桐姑姑的心思,她又將珙桐花玉簪給了我,皇帝每每看到,不都會想起他那朵求而不得的珙桐花嗎?
如果真是這樣,她又為何會讓我去伺候嫻貴人。
嫻貴人當時並不受寵,我到了那也是見不到幾次皇帝的。
皇后娘娘見我神情變化,便猜測我已想通了幾分。
她鬆開手,對我道:“雁心,你本來就是別人手中的棋子,所以給我當棋子和給別人當棋子並無什麼不同,你有什麼條件,和本宮開口便是。”
我心中吶喊:我只想當鹹魚熬到出宮,皇后你能答應嗎?
“皇后娘娘,不管太后當時是存了什麼樣的心思,奴婢真心不願意去皇上身邊。還請皇后娘娘明鑑。”
我不會糾結於棋子的事。
我們這些做奴才、奴婢的,哪個不是被主子當棋子使,所以在意就是自己找罪受。
皇后娘娘終於鬆開了手。
我只覺肩膀一鬆,但疼痛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