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內的眾人睜大眼睛看著龔太醫,一時間靜可聞針落。
龔太醫說,富察嬪是中毒,但這毒不是姜太醫所診斷的那般是從口而入。
她中的毒時間已久,已傷及肝腎。
雖曾經醫治,但卻沒根治。
或者說當時是清了毒,但損害卻是永久的。
“這麼說,富察嬪這是舊毒復發?”皇后問。
龔太醫搖頭道:“回皇后娘娘,富察嬪並不是舊毒復發。她之前的毒素應該已經清除,這次是又攝入了同樣的毒,導致已經受損的肝腎承受不了,以至於來勢洶洶,分外兇險。”
這麼一解釋,大夥兒都明白了。
皇帝更是臉色難看,黑沉沉得像是大雨前的烏雲。
我以為他是在憤怒有人給嬪妃下毒,沒想到他一開口震得我兩耳發聵。
“皇后,富察鴛珍入宮前身子就不行你不知道嗎?”皇帝責問皇后。
皇后惶惶下跪,回道:“皇上,這秀女進宮前的諸項檢查是由內務府進行的,內務府並未提出富察嬪身體不宜伺候皇上啊。”
皇帝冷笑道:“皇后的意思是被人矇蔽了?”
皇后張了張嘴,無法辯駁。
內務府選妃這事兒是她主導,她脫不了干係。
皇帝問龔太醫:“富察嬪中得是什麼毒?可還能醫治?”
龔太醫回道:“富察嬪中的是硃砂毒,且是長久以來慢慢兒滲入身體,並不是一次性投入。所以毒能清除,但受損的身子是難以短期內痊癒的。”
“可會影響生育?”皇帝問。
龔太醫想了想,道:“至少這幾年最好不好受孕。”
皇帝冷哼一聲,目光冷厲看向皇后。
皇后哆嗦了一下。
雖然富察嬪不是透過選秀進宮,但這幾位進宮前的篩選也是按照選秀的標準進行的。
可內務府卻未發現富察嬪身子已經損壞,可能無法孕育皇嗣這般嚴重的事。
這就是她失察了。
皇后噤若寒蟬,豫妃倒是樂得一見。
她一臉看戲似的看著皇后,又看看姌嬪,落井下石道:“這富察氏還真是奇特,一個個地把病秧子往宮裡頭送,敢情是覺得宮裡太醫院醫術精湛,將女兒們都送進來治病不成?”
姌嬪聞言,白了臉。
我微微抬眸瞧了瞧皇帝,覺得皇帝老兒的心思真是猜不透。
他今日之舉著實讓人覺得皇帝薄情。
富察嬪中毒,他首先過問的不是她為何在宮裡又一次中毒了,反倒追究她身子入宮前就毀了可能無法生育之事。
難道富察嬪進宮就是為了生孩子的嗎?
雖說後宮嬪妃主要的職責就是伺候皇帝和給皇帝生崽子,可直接這般擺到桌面上說出來,著實讓我覺得心裡不適。
皇后聽豫妃這陰陽怪氣地譏諷,鳳眸含怒,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豫妃裝作沒看見,嘴角勾了勾不說話了。
姌嬪則看不出是氣憤還是傷心,雖垂眸不語,卻也沒再落淚。
皇帝深吸幾口氣後,才對龔太醫道:“這硃砂之毒是如何進入富察嬪體內的?”
龔太醫道:“回皇上,臣剛剛檢視了富察嬪內室擺件和她平日戴的首飾,發現她有一套首飾有異樣,臣拿錘子砸開後發現這裡頭果然有問題。”
“何問題?”皇帝問。
我們其他人也好奇地看向龔太醫。
龔太醫不急不緩道:“富察嬪這套首飾看著是銀飾,實則是鉛製,不僅如此,項鍊的墜子裡包裹著硃砂、耳墜子裡也是,就連手串上的每顆珠子都是。
臣還發現,富察嬪所用的口脂裡含有大量的硃砂、臉粉則含有大量的鉛粉。
硃砂和鉛粉確實有美妝之奇效,但因為兩者皆有毒,宮內的妝品已不用這兩物。
臣問了服侍娘娘的宮女,這些口脂和臉粉是富察嬪從府中帶入的,並非宮中之物。”
“這麼說富察嬪這次的中毒仍是受府中帶來之物所致?”皇后問道。
龔太醫道:“應是如此。若富察嬪身邊有陪嫁的丫鬟或嬤嬤,皇上和皇后可問問她們。”
皇后似是自言自語道:“富察嬪入宮時並未帶入一人,這宮中太監、宮女都是內務府配置的,都不知道她在宮外時的情形。
照這麼說來,富察嬪前幾年因身子不適而未能參加選秀,十有八九是因為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