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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伺候

烏飛兔走間,就到了年下。

再過十天就要過年了,各宮都忙得前腳打後腳,

這一晚,珙桐姑姑帶著我給太后陪寢守夜。

陪寢是件苦差事,雖然能夠陪寢的人都是太后身邊最得寵的人,但我總覺得實屬有些熬人。

我和姑姑靠在西牆,坐在地上,面對著臥室門。

不敢說話,但卻能夠依偎著,給彼此一個依靠。

以往在這裡頭陪寢的只需一人。

由珙桐姑姑和夏荷姑姑輪流陪著。

後來得了太后恩典,我才有資格同姑姑一起陪寢。

說是陪著,其實也是學習。

整夜我們都不能睡著,累了也只能閉著眼養神。

我們得時刻聽著、耳朵豎起來聽著。

太后睡覺安穩不?出氣勻停不?夜裡口燥不?夜裡醒幾次?咳嗽不?……

這些都要記在心裡的,保不定哪天太醫院的太醫就來問了。

寅時三刻,臥室有了動靜。

慈寧宮的燈火便亮了起來。

我伺候著太后穿衣、進履,姑姑從從簾縫裡透出兩個手指頭,給臥室外頭候著的半枝、梔枝打了個訊號。

她們連忙給殿廡下等候的紅梅、白梅傳訊號。

兩手輕輕地一拍, 當班的宮女便嚴陣以待準備開工了。

寢宮半掩的大門開啟了,值夜的宮女連同當天當值的宮女,齊齊整整地向寢室裡請安。

然後,便是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等我挑開太后寢宮的半個簾子,司衾雨棠姑姑便進來給太后疊被子,春蘭、山茶、丁香、木槿端著洗臉水、洗漱用品候著。

等被子疊好後,雨棠姑姑被從銀盆裡擰好帕子,給太后娘娘熥臉、敷手。

換了兩三盆水後,太后的手和臉便算是保養好了。

春蘭上前端上銀盃子、柳條兒、牙粉,請太后娘娘刷牙。

待這些都做完了,太后才坐到梳妝檯前,開始敷粉,抹胭脂。

再由桂嬤嬤給太后梳頭。

說起桂嬤嬤,今年過了年可有七十了。

她是太后娘娘的乳母,一直跟隨在太后身邊。

我聽珙桐姑姑說過,桂嬤嬤的男人早亡,她一心伺候著太后,已不想著出去頤養天年了。

太后也捨不得她,說是這宮裡頭只要有桂嬤嬤在,她就覺得自個兒還未老,還能夠撒個嬌,當個孩子。

所以桂嬤嬤就在宮裡頭養老了,這幾年歲數大了,她也不再做什麼事。

唯獨這梳頭,太后娘娘只認她。

桂嬤嬤從象牙雕花梳妝匣的小抽屜裡取出梳頭的簪子、梳子、篦子等梳頭的工具,開始梳頭。

我聽太后娘娘開腔了:“嬤嬤,你昨晚睡得可好?”

桂嬤嬤笑哈哈地回道:“奴婢睡得可香了,還夢見娘娘小時候奴婢給娘娘唱的童謠,‘丫頭呀、打螞蚱,螞蚱跳、丫頭笑,螞蚱飛、丫頭追。’”

太后娘娘也想起來了,微笑著說道:“對,對,這首童謠哀家還記得。還有一首哀家也記得,黃狗、黃狗、汪汪叫。白鵝、白鵝、嘎嘎嘎。小羊、小羊,咩咩咩。花貓、花貓,喵喵喵。小寶、小寶,媽媽媽!”

說完,太后娘娘和桂嬤嬤都笑了起來。

我們也跟著笑。

趁著梳頭的功夫,我去了寢宮外西南角,不灰木的爐子正發著紅光。

太監曹忠正在那熬著蓮子銀耳。

他在管著這小爐子約莫有十年了,是個只知道低頭當差,不多說話的人。

見我過來,他取過羹匙舀了一些到青花瓷盅裡,又放在紅漆木的托盤上交給我。

我示意他從陶瓷罐裡揀了三五粒的紅枸杞,灑在瑩潤的羹面上,讓人看著賞心悅目。

我將蓮子銀耳羹放在太后面前的矮茶几上,她用銀勺舀著羹湯,偶爾喝上一口,又和桂嬤嬤說上幾句話,頗為愜意。

梳好頭,便是傳早膳,用早膳。

待太后娘娘吃過早點,漱完口,我的活兒才算告一段落。

因為太后娘娘好靜,多年前就免了皇后和眾位嬪妃日日來請安,但皇子和公主們是要來的。

皇帝只要不是政務太忙,那也是幾乎日日都來。

但這時候,我並不需要近身伺候,只消在宮裡頭候著就成。

往往這些空閒的時間,我就琢磨些新吃食,或者做些針線,給姑姑素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