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人總是不會認為自己會輸的。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了那個神秘而美麗的當鋪老闆,葉黎。金九齡動了動完全失了血色的嘴唇,眼裡滿是不甘的慾望,“八號……當鋪,我還要……”他還想要典當,他還要翻盤的機會。葉黎彎了彎嘴角,說出的話卻無比殘酷,“可惜你已經沒有能典當的東西了,你死後的靈魂,你的一切都將歸於當鋪所有。”怎麼會這樣?金九齡想要張開口,大聲對葉黎說,陸小鳳撲到他旁邊,揪著他的衣領語氣急切地問,“薛冰呢?她在哪裡?”而金九齡已停止了呼吸,他的屍體也漸漸冰冷。陸小鳳找不到薛冰,連她的屍體也找不到,或許她在某個不為人知的地底下,像金九齡一樣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葉黎,她正要去同那十幾個瞎子做筆劃算的生意,也好彌補她這些日子來所費的心血和時間。數天後,江湖上開始傳言出現了一個神醫,而且專治瞎子,在繡花大盜一案裡被繡瞎的十幾個江湖豪傑,竟奇蹟般地復明了,而且完好如新,就好像根本沒有被繡瞎過一樣。被繡花大盜繡瞎的不只這十幾人,其他的受害者也想找到這位神醫,誰知此人來去無影,不知姓名身份,連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而去問復明了的那些人,他們也是苦笑著守口如瓶,一字不說,就有人揚言,願以萬金相聘,也未見那位神醫出現。一位被糾纏得好不容易鬆口的病者吐露,神醫只會給她選中的病人治病,而且代價不是常人可以付的起的。聞言一人嗤笑,萬金還請不來,那十萬金總行了吧,那知情的病者深深看了那人一眼,看得那人有些聳然,“她要的從來都不是金銀財寶。”這話流傳出去後,不禁讓人對這位神醫有些諱莫如深,不要金銀財寶,不要地契田產,那她要的是什麼?但再諱莫如深,也有心急求醫之人,其中就有江南豪富花家,他家幼子就是陸小鳳的至交好友,花滿樓,而且剛好是個瞎子。花家七童花滿樓的眼疾一直是家人的心病,多年來,他們從未放棄過尋醫訪病,可惜都未果,而花滿樓也始終寬慰他們,說自己無妨,這樣的七童只會讓家人愈發心疼,於是花家找上了陸小鳳,請他幫忙找那位神醫,並暗示即便是舍了花家的盡數家財也願意讓七童重見光明。陸小鳳一聽就知道是八號當鋪的手筆,那些被繡花大盜繡瞎的人願意用身上珍貴的東西換取眼睛,這樣的行為他無可指摘,但談到花滿樓,他又不禁有些遲疑。正當他不知如何同花家大哥說時,花滿樓就進來打斷了他們的話,“大哥,休要如此。”“七童?”花家大哥先是尷尬,但聽清七童的話又是面色一肅,“錢財乃身外之物,若能換你健康,再值得不過了。”花滿樓不免一急,“大哥,那人要的不簡單。”花家大哥負手而立,“就算再不簡單,只要不違背道義國法,能給的我們就給。”“我不同意。”花滿樓語氣堅決道,“若是你們這般付出,那這樣換來的眼睛我也不要。”花家大哥和陸小鳳不禁啞然,說不出話來,他們熟悉七童的性子,自然知道他從不說假話。花家大哥嘆了一口氣,只好暫且作罷,“依你便是。”只見他搖搖頭就往門外走,陸小鳳正以為花家大哥就要這麼放棄時,花家大哥偷偷給他使了個眼色,然後步子不變地出去了。陸小鳳嘴角一抽,花家大哥,你這麼欺負你弟弟看不見好嗎?順著樓梯走到當鋪地下的密室,葉黎把新裝有物品的玻璃瓶安放在離門口最近的木架最底下的一層,起身時目光劃過木架上面的幾層嶄新的玻璃瓶和木盒,這其中有武學的天分,愛情,友情,今後的所有子嗣,運氣,等等,它們都被用來換了一雙新的眼睛。如今這個木架已裝滿了東西,再無空缺的地方,葉黎退後兩步,只見剛剛放滿的木架發出好似齒輪滾動的聲音,往小路的深處移動了一排,而靠近門口的地方又出現了新的空的木架。不久後,也會有新的典當品將它裝滿,然後出現新的木架,往裡的空間深不可測,要多遠有多遠,連葉黎也走不到盡頭。只要有人典當,就會有新的空間出現,而這樣葉黎需要重複的工作,沒有盡頭。生生世世,無窮無盡,這是一個多麼可怕的詞彙。葉黎閉上眼,轉身走上了樓梯。 陸小鳳是個很特別的人,他總是能很快地從悲傷或遺憾的陰影裡走出來,即便這一次死的是他愛過的女人,設計他的是他的好朋友。他對八號當鋪敬而遠之,但並不代表他不願意為了朋友的幸福健康進去典當,就是這樣一個人,費了葉黎這麼心思,卻還是沒能將他引誘進當鋪。葉黎能夠在這個世界停留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但目前的結果只能說還不算蝕本。看來陸小鳳和八號當鋪的緣分並不算深,試探終究是點到即止的。這樣想的葉黎突然感應到晶壁上出現了新的名字,一個她所沒想到的名字,宮九。宮九並非是他的本名,但卻是被他本人所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