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陌生的女子對他微笑說,“你要跟我走嗎?”“跟我走,也許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如罌粟花般誘惑甜美的聲音響起,格雷諾耶清晰地聽到自己喉嚨動了動,還有乾澀的聲音,“……好。”格雷諾耶不僅答應了她,還坐上了她的馬車,一輛漂亮的華麗的馬車,但當他坐進車廂後,車門已自動合上。然後,兩匹馬在沒有任何人馭使的情況下奔跑了起來,跑出了行刑臺,跑出了香水之城格拉斯。而不過幾分鐘後,一個白衣儒雅的年輕男子出現在了原來的地方,只看了一眼便嘆息道,“晚來了一步。”他輕輕一揮手,眾人便從香水的迷醉中甦醒過來,然後是羞恥,慌亂,無論是律師,醫生,僱工還是主教。而老白已離開了這裡。格雷諾耶安靜的坐在車廂裡,低著頭一語不發,即便發現了馬車的奇怪之處還有車窗外變換的有些過快神奇的景色,也沒有任何反應。葉黎笑笑也沒有說話,但她清楚的知道,這個身穿一件藍色外衣和白襯衣,腳穿白絲襪和有搭扣的鞋子的年輕小個子,能用香水讓整個世界臣服在他腳下。而這樣的香水,他還剩下半瓶。所以不只八號當鋪會找上他,白家人也不會放任他這樣不安定的因素。格雷諾耶不知道這輛馬車會開往何處,他也沒有問,他只想知道葉黎是否真的能讓他得到他想要的東西。馬車最後來到了一家火車站,而葉黎也帶著格雷諾耶一起上了火車,這會是一趟不長的旅程。在這趟旅程不用擔心會有白家人打擾他們。————火車上人不多,還算安靜,但格雷諾耶依舊能聞到濃重的味道,皮夾中的汗味,頭髮的油膩味,食物的鮮香,紳士們手裡報紙的油墨味,女士帽子上彆著的花朵的清新,甚至於包裹裡密封的牛奶他都能聞到味道。這世上連一片葉子都有它的味道,唯獨他沒有,不存在的,被忽視的。葉黎似乎沒有注意到格雷諾耶的落寞,孤獨,相反她一改之前在馬車上的不言不語,開始和車廂裡的人友好的交談了起來,這節車廂裡並不只有法國人,德國人,英國人都有,而任何一種語言她都能熟練的運用。格雷諾耶開始將注意力放在了這位奇怪的東方女子身上,包括她身上的味道。如果說他是沒有味道的人,那麼這位邀請他一起走的東方女子,她的味道實在是太特別了,令人恐懼絕望又帶著極為誘惑的美妙,黑色的味道。格雷諾耶透過味道,甚至能瞭解一個人的內心,不得不說他是個天才,這是一項特殊的能力,生來就有,但放在葉黎身上,卻絲毫起不了作用。由於葉黎表現出來的友好和善意,也讓周圍的人將目光投向了她身邊的小個子的年輕男孩,他看起來並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弱,但也因此顯得無害。但誰會想到這個瘦弱不起眼的小個子會是瘋狂殺害了二十五位花季少女只為創造出最完美香水,而且就在一兩個小時之前引發了格拉斯迷亂歡宴的罪魁禍首。無人會想到,而格雷諾耶亦不在乎這種所謂的榮耀。有人開始試著和他攀談起來,格雷諾耶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和他說話的男士身上特地噴了香水,包裡還有一個嶄新的首飾盒,但他的手掌細縫裡卻藏著工坊裡的油脂味,穿在裡面的白襯衫上是家用皂角清洗過的味道,顯然他是離開家,揹著他的妻子,要去一個地方見一個女人,或者說是情婦。格雷諾耶當然不會傻得直接說出來,不過他也足夠用幾句話就打消對方想繼續話題下去的念頭。無聊的人,卻有著他想要的味道,他想要的愛。格雷諾耶將頭偏向窗外,沒有說話。————談笑聲終於停了下來,車廂似乎陷入了安靜,格雷諾耶轉過頭看到忽然間進入了午間休憩的人們,微微皺了皺眉。而葉黎已經看向他,沉靜的眸子凝視著他。在這種注視下,格雷諾耶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前所未有的跳動,因為他感受到對方強大而為之的力量,足以侵蝕一切。他想,他遇到了一個魔鬼。即便她看起來並不像是一個魔鬼,有時,她更像一個天使,天使的容顏,天使的笑靨。但味道是不會欺騙格雷諾耶的。“你可以讓我擁有愛嗎?”格雷諾耶抬起深沉而黝黑的眼眸看向她道。他並不懼怕魔鬼,他也不信神,因為他就是他自己的神。他也不會為葉黎帶來的奇蹟而驚訝,因為他已創造了奇蹟。他想要的是他無法為自己創造的東西,為此他可以像任何人乞求,魔鬼也好,上帝也好。但葉黎微笑道,“抱歉,我們這裡沒有愛。”格雷諾耶的眼眸瞬間陷入了失落黯淡中,沒有人能給他他想要的,包括他自己。“我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東西?”格雷諾耶疑惑中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絕望道,如果是魔鬼的話,應該可以為他解答吧。為什麼他沒有味道,每個人從生下來便被賦予了獨一無二的味道,唯獨他沒有,這是否對他太苛刻,他給自己創造了一種香味,它比任何站在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