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泛著些微腐朽陳舊的紙張味,編修史館裡幾乎沒有什麼人,偶爾一兩個趴在桌前打著瞌睡,這樣混日子的官吏,周君璧也不指望他們能幫她找到什麼,也沒有叫醒他們自己走了進去。“光佑年間……”周君璧眯著眼在一排排落了些許灰塵的書中尋找著,忽然碰到了某個在裡側桌子邊提筆寫著什麼的人,“周丞相。”那人認出了她的身份。周君璧瞥到她身上的青色官服,應該是這裡的史官,還是位女子,周君璧微微疑惑,這些年任用的女官無論是留任京中,還是調往各地,以她的記憶力不會忘記,可是這位她卻毫無印象。“丞相大人想找哪本舊史?”那年長看不清模樣的女史官起身行禮後不卑不亢地問道。周君璧微微一愣,繼而道,“我要找光佑十年到二十三年的黃河舊曆。”那女史官微微一笑,“這個好找。”她走到另一處的書架,彷彿爛熟於心般取出一本書,“是這本,丞相大人。”“你叫什麼名字,我怎麼從沒見過你?”周君璧接過書後又問道。那女史官溫文一笑,“下官樂達明,是陛下啟明元年就安排到了這裡擔任史官的。”“丞相大人慢走,下官還有要事未做完,就不送了。”女史官微微拱了拱手後,便轉身回去了。周君璧沒有因為她的‘怠慢’而有所不悅,反倒奇怪起了她的身份,陛下初登基時,就安排在這裡任職,這麼多年了居然也沒有動過。“啟明元年,樂達明,樂達明。”走出皇宮西明德門時,周君璧猛然驚醒,她知道樂達明是誰了。陸明薇亡夫崔遊,字樂達,她是陸明薇。周君璧只知道當初崔家陸家覆滅,陸明薇不知所蹤,傳言是死在了亂軍之中,沒想到,她還活著,在皇宮角落裡的一間陳舊破落的編修史館裡擔任史官。看她寵辱不驚,洗盡鉛華的樣子,似乎自得其樂,過得也還不錯。這倒像女帝沈錦榮會做的事。所謂的物盡其用,周君璧不由得一笑,沒再去想這件事,當夜記錄日記時,也避諱的只寫了寥寥幾句。殊不知她的寥寥幾筆反而令後世考古學家越發百爪撓心,摸不著頭腦了。丞相周君璧以前見過樂達明,樂達明又是女帝沈錦榮特地安排在史館,這其中的關係還真是令人費解。有人提出大膽的猜想,樂達明曾獲罪,作為懲罰以及女帝又欣賞她的才華,所以安排在了默默無聞的史館。但又是什麼樣的罪行,會讓這位才華橫溢的大家在史館中埋沒二十多年,嘔心瀝血去寫一部未必傳世的史書鉅著。而這位史學大家更是無怨無悔,在臨終遺筆中甚至流露出對女帝的感激之情。歷史總是那麼讓人有無限的遐想,又捉摸不透。 娛樂圈昏暗狹小的單人出租房裡,空氣中瀰漫著腐爛酒臭的味道,不大的客廳裡僅僅放下一臺沙發都顯得擁擠,而倒在沙發裡的頹廢昏沉的年輕女孩更像是一具死屍,“寧錦榮,寧錦榮……”門外的人連敲了幾下,也不見回應,聲音也變得急了起來。然而沙發裡的‘死屍’女孩髮間好看白皙的耳朵微微動了動,卻依舊沒有爬起來。“你認識住這裡的小姑娘?”門外又混進了一個大媽聲。“對,我是她經紀人,我叫許蓬,這是我證件……”穿著白襯衫牛仔褲的年輕男子,也就是許蓬賠笑道。“你是她經紀人,那你把她拖欠我兩個月的房租交了吧……”“……好吧,多少。”“不多,就兩千五。”大媽的語氣一下子熱情了很多,“喏,我鑰匙給你,你自己開吧,也不知道她在不在,昨晚屋裡就沒人……”“謝謝阿姨了。”許蓬因為職業習慣禮貌地謝道。許蓬一開門,就被撲鼻而來的味道嚇得直接後退了兩步,寧錦榮不會是想不開了吧?這個念頭一響起,許蓬也顧不得這味道,衝了進去,待看到沙發上癱軟成爛泥死屍一般的身穿白色裙子的年輕女孩,也就是寧錦榮,更是嚇了一跳。“寧錦榮,寧錦榮,你還活著啊?”許蓬猛烈地搖晃著寧錦榮的肩膀,直到她發出了一道悶哼聲,才鬆了口氣。幸好,人沒尋短見,只是醉得不成樣子了。許蓬再看向酒氣熏天,亂糟糟的房間,皺了皺眉,“寧錦榮,不就是沒被選上那個角色嘛,你也沒必要自暴自棄吧。”被他稱為寧錦榮的年輕女孩終於在一早上的吵鬧中睜開了眼睛,吶,這是又穿了啊。迅速適應了新身體和穿越狀況的錦榮繼續閉著眼睛,很自如地道,“扶朕起來。”“……”“不是朕,是本宮,那個角色是妃子啊。”許蓬以為是方錦榮排練了太久,入戲深了脫口而出。雖然這麼說,許蓬還是脾氣很好地將寧錦榮扶起來,背靠著沙發坐好。錦榮很順口地改了稱呼,“那給本宮煮碗白粥去。”看她多麼的簡樸體貼。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平時跟個包子似的寧錦榮居然敢使喚起他了,許蓬又是好氣又是無奈,但看她喝了這麼多酒,明顯是昨天被狠狠打擊了,心一軟,還是起身打算去廚房了。結果他一鬆開扶著錦榮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