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榮素手撥動琴絃,微微一頓,“讓隱樓傳訊息出去,建煥帝身邊有一宗師高手貼身保護。”“是。”僕從無聲退去,哪怕這是個即將驚動武林的訊息,一切聽從樓主的命令。武林自前朝就元氣大傷,至今也無宗師級高手出世。這個訊息一旦傳出去,必將挑動當今武林那根緊繃的弦。接下來,建煥帝一行回京路上也不會太平。對此錦榮毫無愧疚之心,她也是半個江湖人,可沒把所謂高貴的皇族放在眼裡。何況建煥帝想利用她,還想拿寧遠侯來拿捏她,說些令她不悅的話。還有藏在他身邊那宗師高手的窺探視線。作為歡顏樓的老闆,對客人尊重有加,溫和有禮。但作為隱樓樓主,可就沒這麼好的脾氣了。————五日後,建煥帝回京御駕屢遭刺殺,而京中也生叛亂。聽聞武林近期傳揚的訊息後,還有京中發來的邸報,建煥帝大怒,更是傳令下去,加快行程。而追殺的武林刺客卻彷彿得了某種驗證般,來勢越發兇猛了些,一連幾波殺手,雖有金甲將士護衛,隨從卻也疲憊不堪。直到那位隱藏在皇室中的武學宗師出手,擊退了前來的刺客。建煥帝平安返京,而身邊護衛的宗師高手卻也受了不小的傷,建煥帝一邊封鎖著宗師閉關休養的訊息,一邊就開始肅清京都。他在外屢遭刺殺,而他的好兒子好臣子們卻忙著在京城爭權奪利。聽說那幾日,章明殿都摔碎了好些茶案。好幾個皇子被削了一頓,被收走了手中的權力,太子無功無過,卻被建煥帝冷言道監國不力,禁閉半月。平亂有功的寧遠侯,加封為一等寧國公,賞賜無數,卻不提放其回西北大營,繼續鎮守戍邊的事。一時間,掛上了新牌匾的國公府門庭若市。————外面風雲幾變,連揚州官員也受了牽連,而歡顏樓裡的錦榮依舊調著她喜歡的樂器,偶爾陪姑娘們彈琴跳舞,偶爾泡泡新建好的溫泉——迴夢仙。在錦榮毫不吝惜黃金地砸下去,不過半月,歡顏樓的溫泉就建好了。雖然已不是冬日,但泡溫泉依舊是件令錦榮感到愉快的事。秋霽被上頭告知換了份工作,不再劈柴挑水,而是負責溫泉服侍。畢竟歡顏樓的女子不多,雜役也暫且只有秋霽一個。事實上,真正需要服侍的是錦榮一人,歡顏樓的姑娘雖過的是錦衣玉食的日子,但也習慣了自食其力,衣物都是自己打理的。所以秋霽的活計還是很輕鬆,其他僕從也不會有異議,因為在歡顏樓沒有人不知道,不論是前任老闆明玉夫人,還是簫公子,都善待女子一些。若非秋霽是外人,在歡顏樓待不久,也不會一開始輪到劈柴燒水的活。秋霽捧著一疊衣物和洗漱用具,推門進了迴夢仙,也就是簫公子給溫泉取的名字。迎面霧氣繚繞,饒是秋霽身為武學之人,耳目靈敏,一時也分辨不出來。只得按著之前僕從說的方向數著步子,放下手中的衣物。隔著厚重的屏風,模糊的只看得到一個人影。秋霽知道此人身份就是歡顏樓最深不可測的簫公子,因為他向來喜歡一個人泡溫泉。說起來,除了那日她來歡顏樓,就再沒和這位蕭公子說上一句話,不過依秋霽這些時日看來,簫公子初見時溫和有禮,總帶著微笑,但時間久了,卻也能發現他眼底的嘲弄自傲之色,散漫無狀,似乎除了歡顏樓,沒什麼放在心上。但聽朝秀說,簫公子收留庇護她們,也不讓她們做違心之事,也算得上是一個好人了。秋霽走神之時,未發覺溫泉池中人,輕輕一揮手,瞬息間已換上了乾淨的新衣物,繫上腰間最後一根衣帶,錦榮還不忘輕飄飄道句,“你還不走麼?”秋霽猛地一回神,送完衣物後按規矩是要離去的,剛想認錯,卻正好對上面前披頭散髮,卻依舊甚美如仙的簫公子。散、散發?秋霽脫口而出道,“你……你是女子?”“原來,你沒看出來啊。”錦榮淡淡道,她本就沒有故意去掩飾女子身份,尤其是在明玉去世後,就更加不在意了,只是偏愛男裝而已。就像是曾經喜歡扮演樂師這個角色。沒認出來錦榮非男子之身這點還真是秋霽的問題,按理說武學層次到了她這種地步,分辯易容男女很簡單,比如建煥帝身邊的那位宗師高手一眼便看出了錦榮是女子。可惜秋霽江湖經驗不多,加上簫公子給她的第一印象又深,也就沒往那方面想了。還沒等秋霽從震驚中恢復過來,錦榮早已走了,泡完溫泉後,還有廚房備好的糖水呢。至於溼發,很簡單用內力就能烘乾了。對於錦榮來說,內力最大的用處莫過於寒暑不侵和這點了。秋霽恍恍惚惚回去後,偶然碰見了朝秀,猶豫了半晌試探簫老闆女子身份之事,朝秀是否知情。出乎她的意料,朝秀點了點頭,還不以為意道,“這是公子的喜好。”一開始或許不知情,但錦榮也未瞞她們,而且見慣了這樣的打扮,朝秀她們也詭異地適應了,有時也分不清,雌雄莫辯,也就不去在意這種事了,無論是男是女,都是朝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