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賓一噎,他女兒還記著這個呢,他忍不住道,“陛下不知道嗎?”錦榮露出鄙視的神情,“爹,你傻啊,我怎麼會告訴他呢,那不是明擺著說我要謀反嗎?”唐文賓木然,不,女兒,你這樣已經是大逆不道,膽大包天了。錦榮也不忍心再刺激他下去,吩咐了人將他送回去,臨走時還語氣歡快道,“爹,你在家要注意安全啊,可以讓倚劍她們保護你的,放心,她們一個能打十個。”為什麼要注意性命安全啊,唐文賓走出殿外時,還在琢磨這個問題。“安樂侯,我送你出去吧。”看著原本還要畢恭畢敬小心謹慎的郎中令沈由,對自己一下子如此親熱,唐文賓扯了扯嘴角,“謝過郎中令了。”趙由下意識搓了搓手,“侯爺說笑了。”討好了安樂侯,也就討好了昭儀,說不定那昭儀拿在手中的他私吞庫銀賬本,還有他過繼到名下後又被拉入軍中的侄子,昭儀能高抬貴手啊。錦榮那句話‘挾天子以令諸侯’的話還一直在腦海裡回想,搞不好,真的會一語成讖啊。蘭儀宮內,錦榮悠閒地吃著最新進貢的瓜果,她也就和她老爹開了點活潑的玩笑,心情開放活潑對身體好,這點小事也犯不上大喜大怒,應該吧,她相信她老爹。才不是還記著他定下親事的仇呢。至於將宮中內侍收入麾下,還是那一套威逼利誘外加忽悠,不怕手段老套,只要有用就好。無非感情,名利,找準了弱點就好。比起尋常朝臣,這些沒背景沒家族的內侍更容易入套。當錦榮被晉為昭儀的晚上,趙由等把握權勢的內監就很知趣地來投靠她了,看著比劃著短刃絲毫不像個普通閨秀柔弱美人的昭儀娘娘,再想想她私下送來的信,不禁心中一寒,齊齊跪拜道,“我等身家性命全繫於昭儀一人手中。”與後宮晉封同時,天子還連下了幾道詔令,都與調遣京都守軍,還有官員任命上,雖都是幾處地方不起眼的官吏,也影響不了大局,細細琢磨也想不出來個什麼。但一向甚少過問朝政的天子,難得的舉動還是引起某些朝臣的戒備。而隨之而來的,宮中又數次傳召了太醫,藥湯也未斷過。心懷他念的朝臣也就放下心了,還是那個體弱多病,走幾步都容易喘的天子。挖國家牆角的繼續挖,養精蓄銳以待出山的繼續等待,不料,這時一個驚天訊息傳出,宮中有孕。————-一年後,宮中一低微妃嬪謝少使誕下大皇子後去世,天子將大皇子交由唐昭儀撫養,並封她為後。而天子也無力再支撐下去了,天子宮中,藥味久而不散,更帶著一種衰敗凋亡的氣息,繡著金線絲綢的床榻上,因病重咳血而顯得瘦骨嶙峋,氣血耗盡的天子,望著迤邐而來,衣裙素雅的佳人。他露出和善的笑容,儘管那樣絲毫沒有作為皇帝的氣勢,他也不介意,本來,他也不是做皇帝的料。“多謝你了。”至少令他為皇室留下子嗣,哪怕因此耗損壽命也值得,唯一可惜的是那孩子不是……唐錦榮抱著襁褓中的嬰兒,對面帶灰敗的天子微笑道,“陛下放心,這天下會姓韓的。”反正她也就活幾十年,天下姓什麼又有何妨。天子欣慰的含笑而去。韓家的天下至少未在他手中亡國,哪怕死後也不會愧對列祖列宗。永光三年初,帝崩,幼子即位,由太后攝政。從昭儀到皇后,再到太后,唐錦榮在短短一年多之內實現足以震驚天下的地位跨越,唐文賓已經內心毫無波動了。他只知道,他女兒真的做到了挾天子以令諸侯,儘管那個所謂的‘天子’還是個只會牙牙學語的嬰孩,但論地位,的確不會有人比女兒高了。“這還只是有名無實而已。”錦榮閒閒道,“老爹,你目光不要太短淺了。”唐文賓惆悵地嘆了一聲,這下即便免禮,他也是朝女兒行禮的,因為太后攝政,他除非乞老還家,否則在朝堂一日,便要行君臣之禮的。這天,變得也太快了吧。“你要做什麼?”唐文賓還是果斷地選擇了站在女兒這邊,何況他女兒還真做到了言出必行。錦榮氣定神閒道,“接下來要做的,自然是讓有名無實變為有名又有實了。”當今太后,虛歲還不滿二十,前朝也不是沒有過如此年輕的太后,可與那位一生芳華孤老宮中相比,這位簡直稱得上是彪悍了。不到兩月的時間,就將京都守軍牢牢掌握在了手中,曾經不起眼的幾道調令,如今卻似蝴蝶效應般,在此時發揮出關鍵的作用。而煊赫一時的外戚楊氏也被清算了個乾淨,畢竟如今真正的外戚只有一位,就是那安樂侯,唐文賓。作為老黃曆的楊家被掃進角落裡,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楊氏也不是沒想過反抗,但家族的人還沒來齊,商討如何對付這位年輕的攝政太后,最大的底牌——虎符就被盜了。還是家中的內鬼。失了兵權的楊家也就只落得個任人宰割的結局,錦榮也沒太狠心株連九族,而是依法查處,按楊家多年來所犯罪行一條條清算。結果,似乎比株連九族還慘。但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