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上那些人真是尸位素餐,碌碌之輩。”白袍小將恨恨道,有幾分年輕氣盛。朝廷強徵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是宋家族人的險惡用心罷了,錦榮在心裡道,但也不會說出來,不過初次見面,還沒到能交淺言深的地步。不過敢出言指責朝廷官員,看來這人身份也不一般啊,錦榮若有所思。不過和她沒什麼關係,錦榮又低下頭去拾掇這些三七,這次應該比上次弄出來的藥粉多些,同時在三七旁邊,還有一些其他的藥材。弄的好,說不定也能保命。卻不想白袍小將對這個小小年紀就當上軍醫的宋錦榮有點感興趣,再者因為對方被強徵入伍而心生的那點小憐惜。話說的也多了,“我是周寧嘉,你叫什麼名字啊?”周寧嘉,顯然錦榮沒聽過,是誰家勳貴子弟也認不出了,她唯一知道的是大啟皇族姓趙。“宋錦榮,錦繡的錦,榮華的榮。”錦榮簡潔明瞭地道。一邊晾曬著藥材,一邊應付個不甚精明貌似初出茅廬直白的小將軍,錦榮還是遊刃有餘的。至於為什麼這麼擅長,錦榮想應該是天生的吧。“你還讀過書?識字嗎?”“三年,識字。”“你醫術怎麼樣?很厲害嗎?”“尚可。”……等到錦榮比原預想的時間提前晾曬好了藥材,周寧嘉已經主動將宋錦榮當成自己的人,還算看的順眼的人之一。周寧嘉爽快道,“有什麼事,直管報我周寧嘉的名號。”一雙眼睛倒是漆黑清澈,神光奕奕。錦榮無可無不可地應了一聲。但沒想到,過了兩天再見面,卻是周寧嘉被送到軍醫營裡來了。在一次埋伏襲敵時,中了箭,好在不是致命處,只是傷在了肩胛骨。“只是點小傷,沒事,我周寧嘉是什麼人啊。”原本漂亮的白袍上也染了點血,一張俊臉也沾了灰塵,只是還不服氣地道。“程將軍說了,一定要好好治好你的傷,不管用什麼藥。”說話的人是錦榮認識的沈淮。看他緊張的樣子,周寧嘉的性命還挺金貴的,不過程將軍顯然更看重大局,還在鎮守敵前,只派了沈淮過來。本來依著沈淮這些人重視的程度,是輪不到錦榮這個才當軍醫不到兩個月資歷微薄的人來治的。只是那箭上有毒,即便拔了出來,傷口處還殘有餘毒,對這方面更為熟悉的反倒是錦榮了。箭上的毒素有致幻的作用,周寧嘉嚷嚷了幾句後,就有些神志不清了,但即便如此,也還能看清給他療傷的人,宋錦榮。剛想開口說話,就見錦榮拿在燭火上燒過一下的刀片割開了因中毒而泛紫黑色的傷口。動作之凌厲簡潔,周寧嘉一下子就暈了過去。放出毒血後,又包紮了一下傷口,灌了碗藥湯,也就差不多了。 宋家這段日子過的苦,幾個女人姑娘家一邊織布漿洗一邊為宋錦榮抹淚。也就宋家奶奶稍微硬氣點沒掉淚,但晚上不知在兒子丈夫牌位前上了幾柱香,祈求保佑他們家錦榮活著回來。這天,族長夫人還來宋家這裡嘮嗑,說是嘮嗑,明裡暗裡卻在說前方戰事緊急,宋小郎年紀輕輕怕是回不來了。宋家奶奶氣得差點沒掄起掃帚,把這長舌婦人給趕出去。但看一眼家裡的孤女寡母,還得依賴家族庇佑,只能強忍了下去。族長夫人還當作沒看見宋家這家人難看的臉色,繼續說著,“這都是命啊,老天爺定的,我們也就只能認了。”聽說宋家大爺留下的那幾畝地風水不錯,留給破落戶又什麼用,等宋小郎死了就能早早歸族中,自家再使點力,還能把公公墳遷進去,日後也好保佑她兒子能考上秀才。抱著這樣的心思,族長夫人繼續擠兌著,勢要在本就遭難的宋家雪上加霜,哪怕死活,她是不管的,這年頭,沒個男人撐腰頂立門戶,那就比草芥還不如,遭什麼罪都活該。忽然這時,宋家的木板門被敲響了,宋家大姑娘,也就是宋錦榮的大堂姐停下漿洗的活,在身上的麻布衣衫上抹了兩把,因為剛才族長夫人的話,眼圈有些紅,但還是先去開門了。其實這門也就虛掩著,像族長夫人這人就直接推開進來了,敲也不敲,反倒襯得來人有禮貌些。宋家大姑娘宋柳,一開門就看見個兩個軍士打扮的漢子,頓時就緊張了。“你、你們找誰?”方才敲門的軍士聲音有些硬朗,“請問,這是宋錦榮的家?”“是……”宋柳顫抖著聲音應道,軍士說話的聲音大,裡面的人也聽到了,宋家奶奶連忙放下手裡的活,走到門口。比起宋柳都快腿軟了,宋家奶奶還算能沉住氣,連喪夫喪子這樣的痛都熬過來了,還有什麼受不了的,“可是我那孫子又什麼事?”見到老人家,兩位軍士態度稍微軟和了點,“沒什麼大事,是宋軍醫托我們給你們寄錢糧。”說著,抬手指了指旁邊的大牛車,上面摞著好幾麻袋的東西,還隱約能見到布匹糧食。這話一出,別說坐在院子裡的族長夫人驚住了,連宋家一家人都沒反應過來。“你說,錦榮沒出事,還給我們寄錢糧?”歷經不少風浪的宋家奶奶愣愣道。“怎麼可能,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