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吸一口冷氣:“你抗旨?”華裳聳聳肩,未曾修剪過的凌亂眉毛透著一股難得的野性,她整個人就像是一匹在草原上自由奔跑的黑色野馬——有著美好又矯健的軀體,不羈又散漫的性子。“只是出來參加個詩會而已,況且我的過錯都已經思完了,聖人不會在意的。”她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捏起放在嘴前,吹了一聲口哨。哨聲嘹亮地躥向天際。下一刻,一個跟華裳打扮的一模一樣的男人便從琉璃瓦上躍了下來。李夢曇氣呼呼地瞪著那個男人。華裳笑容爽朗地拍了拍男人的肩膀:“阿嫻,是你乾的好事吧?”既然已經被拆穿,李嫻便坦然點頭:“是。”他見禁足在家的將軍悶得慌,便偷了妹妹的請帖給自己家將軍,讓將軍出來鬆快鬆快,嗯,沒毛病。什麼沒毛病!簡直缺心眼到家了!李夢曇瞪著李嫻,恨不得搖著他腦袋問他——阿兄,你的心是不是生的太偏了,胳膊肘怎麼總往外拐?你究竟有沒有想過你這樣會連累到李家啊!“以後別這麼幹了,你看你妹妹都氣成牛蛙了。”華裳一把摟住李嫻的脖子,李嫻為了讓她摟的更加舒服一些,還故意曲了曲腿。李嫻回頭看了眼氣鼓鼓的李夢曇,好像確實有些像。“是。”“你說誰是牛蛙!”李夢曇立刻從箭囊裡抽出一支箭,重新搭弓引弦對準華裳。李嫻莫不做聲地擋在華裳面前,饒是華裳比一般女子還要高挑,也被身材高大威武的男人遮擋地嚴嚴實實。李嫻冷冰冰地盯著李夢曇,他的眼睛天生眼白多,這樣面無表情地看著人時,宛如夜叉厲鬼。即便面對的是親生妹妹,他依舊雙拳緊握,肌肉繃緊,擺出戰場隨時搏命的架勢,就像是一頭忠心耿耿的獒犬,只要李夢曇敢鬆手,他就敢直接將她的喉嚨捏斷。李夢茹的鼻子突然有些阻塞,她冷笑一聲,還沒來得及說話……李嫻的身後突然探出一隻細長的手,將他隨意一撥弄,高大健壯的李嫻便像是柔弱的羊崽一般,“嘭”的一聲被甩在了樹幹上。華裳:“你擋住我視線了。”李嫻毫不在意地爬了起來,彷彿對這樣的結果早已習慣。李夢曇的眼睛卻都瞪紅了。阿兄,她在軍營裡就是這麼糟蹋你的?!一無所覺的華裳無意識地低頭一看,卻發現自己的腋下居然還夾著個臉色蒼白、幾欲昏厥的娘子。“抱歉,抱歉,我忘了。”她提溜著青衣娘子的腰帶,將她輕輕放了下來。魏篁忙上前,扶好青衣娘子。華裳撓了撓耳朵,無辜道:“如果需要醫藥費的話,就來我府裡找我好了。”魏篁不善地盯著她,又連忙低下頭去喚還未恢復意識的娘子。李夢曇咬著牙道:“世人都說你華裳天生神力,是西疆的不敗戰神,今天我總算是見識到了,也不過如此而已!你敢跟我比嗎?”華裳看了看她手裡的弓箭:“比這個?”李夢曇:“沒錯,你怕了嗎?”華裳的手裡還捏著剛剛英雄救美時賺到的箭,她隨手顛了顛:“太輕了,易受風勢影響。”“你該不會不敢吧?”李夢曇挑釁。華裳用兩指夾著那根箭,露出一個提不起幹勁的笑容:“行啊,既然是比試,總要有個彩頭吧?”她眉毛輕輕挑了一下,像是種凌厲的嘲諷。李夢曇一口氣憋在胸口:“好!你要什麼?”華裳:“就你的弓吧。”這把弓是李夢曇新打造的,上面鑲嵌的玉石都很名貴,可是,只要能讓華裳狠狠敗北,這些又算得了什麼!“好,就賭這把弓!如果你輸了,我要你向聖人請辭冠軍侯的爵位!”李夢曇話音一落,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華裳的身上。世人皆知,冠軍侯這三個字對於華裳來說絕不僅僅是爵位這麼簡單。☆、華家一門四侯,皆是冠軍侯。“為君守國門,為民死沙場”是華家祖訓,在華裳的阿爹和兩個阿兄相繼戰死沙場後,冠軍侯的爵位也最終落在了當時年僅十六歲的華裳頭上。華裳翹起嘴角,露出一個似嘲諷的笑容。李夢曇一股邪火直躥天靈蓋兒:“怎麼?不敢嗎?”“放肆!”李嫻站在華裳的身後,厲聲呵斥。李夢曇更怒了:“你還真是忠心耿耿,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姓李,不是姓華!”李嫻沉默。華裳顛了顛手裡的彩箭:“來吧,我先開始?”李夢曇:“來人,將取弓給她。”華裳她看了一眼桃花樹上的香囊,搖了搖頭:“這點距離用什麼弓。”“你說什麼!”華裳懶洋洋地笑了:“我徒手就行了。”李夢曇:“徒手?你以為徒手擲箭是那麼簡單的嗎?”“夢曇,”魏篁將青衣娘子安頓好,回身道:“華將軍是在讓著你,畢竟華將軍出身行伍,她用手,你用弓才顯得公平。”李夢曇看了一眼手裡的弓,哼了一聲,將弓扔到一旁。“我就不信,憑什麼她行,我不行!”華裳順勢舉起了手中的箭,連自己這副懶洋洋的站姿都沒變。李夢曇瞪圓眼睛,隨即笑了:“不過如此啊,哈,你在軍隊裡也沒玩過投壺,不知道這點也不怪你。”風送來片片落英,粘在華裳烏黑的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