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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嵐的火氣更盛了,“你那是什麼表情啊!”李嫻淡淡道:“你知道嗎?你跟曾經的我很像。”見鬼,誰想跟你像了!李嫻豎起長刀,凝視著刀鋒。“你終究會像過去的我一樣,看到將軍的好,明白將軍才是值得人用一生來追隨的。”“我……”李嫻反問:“上巳節你不回去了嗎?”李嵐看著腳尖兒前的月光,不知道出於何種心情,輕輕“嗯”了一聲。可惡的是那個人又露出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夜色深沉,孤獨的影子在窗紗上搖曳。李嫻躊躇片刻,才抬起手輕輕敲了敲房門。華裳一如既往慵懶的聲音響起:“進來。”他推開門,卻見華裳正坐在榻上洗腳,側頭望著牆壁上掛著的三把長刀。李嫻眸子暗了暗,低聲道:“將軍。”華裳笑著轉過頭,“你今日的心緒很繁雜。”“嗯,我回了李家。”“這個我知道。”李嫻低下頭,有些羞恥道:“我這個職位有他們……”華裳抬起手壓了壓,“別,你有沒有真材實料我還是知道的,最起碼這武官之首的位置由你來,我很放心。”李嫻垂下頭,橘紅色的燭火在他的脖頸上打下一層細膩的胭脂紅。“好好幹吧,無論是我還是李家,總歸是為了大周,李家也確實需要你。”李嫻抬腳走到她的身旁,在她的腳邊坐下。“我不會讓他們破壞將軍的東西,我會好好守著將軍的一切,等待將軍重返職位。”華裳眯著眼睛,爽快地笑了起來。李嫻望著她落進水中的腳掌,啞聲道:“只可惜沒有辦法在將軍二十歲生辰的時候陪著將軍。”他將所有的擔憂壓在了心底。華裳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別怕,你將軍我還沒那麼容易死。”居然被將軍看穿了。李嫻的身軀僵硬了一瞬,隨即又放鬆下來,他突然張開雙臂,環住華裳的小腿,細膩蜜色肌膚在燭火下有一種絲綢的光澤。他伏低身子,將滾燙的臉頰貼在她的小腿上。他真的很怕,怕他的將軍真的如算命所說過不去二十這個坎,怕無法再見到將軍。華裳似乎明白他的憂慮,但她並沒有再說什麼,有時候越是勸慰,越是令人悲傷,時間自會證明一切。她凝視著燭火,嘴角微微上翹。想要她華裳的命,這天下還沒有人能做到。三月三日上巳節,曾有詩描繪這一盛況,雲:“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往年,太上皇都會在曲江池宴會群臣,共同舉行祓禊之禮,但因當今聖人體弱多病,不能離宮,所以,祓禊之禮便由太師王問之帶領群臣舉行。華裳一早吃過早膳後,便穿上青娘為她制的新衣,白衣廣袖,寬頻長巾,遠遠望去頗有風流狂士的形貌。她腳蹬一雙木屐,正準備走。青娘又喚住了她:“將軍急什麼,還沒有穿完。”“啊?還沒完?”華裳苦兮兮道:“好熱啊,青娘饒了我吧。”青娘捂著嘴笑,“不行,將軍必須要再拿一件衣服,這白衣若是弄溼了,實在有失體統。”華裳吐了吐舌頭。青娘取出一件桃紅色的外袍,輕輕搭在她的肩上,無奈道:“你若不願穿,就這麼披著吧。”她攏了攏華裳如緞的秀髮,視線觸及夫人的靈位,一時百般感慨都湧上心頭。白衫紅袍。華裳一個旋身,裙襬如同花一般綻開,細腰長腿,婷婷嫋嫋,她穿上女裝宛若三月枝頭的嬌嫩桃花。青娘吸了吸鼻子,低聲道:“將軍真好看。”華裳笑眯眯道:“可是在我眼裡青娘才是天上的小仙女。”青娘忍不住笑了起來,她輕輕錘了華裳一下,“將軍你這張嘴啊,簡直比那些風流郎君都厲害。”“這怎麼能一樣?”華裳微笑道:“他們只不過是逢場作戲,我可是出自內心。”她突然上前一步,雙手緊緊握住青孃的腰肢。青娘驚呼一聲,竟被她舉了起來。華裳笑眯眯地將她舉高高,還帶著她轉了一圈。青娘捂著嘴,眼睛笑得彎彎的。華裳軟著聲音道:“青娘你笑起來的模樣格外動人。”所以不要在露出那樣傷心的表情了。青娘目光微溼,笑著點了點頭。華裳為她整理了一下鬢角,朝她點點頭,緩步離開。青娘目送她的背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頰,心裡面一陣複雜。將軍十歲的時候,老將軍便戰死沙場,同年,夫人也因為傷心過度鬱鬱而終。好在當時大郎君十六歲,足以支撐起冠軍侯府。可是,大郎君在他二十歲的時候亦戰死沙場,當時二郎君十八歲,將軍才十四歲。將軍十六歲那年,連二郎君也去了。將軍在最該教導兒女之事的年紀卻一直跟著兩位兄長在軍營裡生活,兩位郎君又都沒有娶妻生子,恐怕將軍也並不怎麼通曉男女之事……不,恐怕將軍所通曉的男女之事都是側重於男子的。青娘忍不住嘆息。本以為將軍成親之後便會好一些,誰料,居然是那個結果。青娘愁悶了一陣,又漸漸鬆開眉頭。算了,只要將軍開心就好。華裳剛要出門,就見李嵐一身淺綠長袍,像根水靈靈的小蔥,在門口探頭探腦。她站在他身後突然出聲:“你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