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道傷口,我曾經戰敗過,對,在我只是個小兵的時候,我戰敗過,受了傷倒在屍體堆裡,敵軍過來查探,要把沒有死透的人割掉腦袋,我便把自己藏在戰友的屍體下,卻還是被一個敵人捅了一刀,為了不暴露自己,我不能動。”華裳撫摸著那道傷口,“那是我距離死亡最近的時刻,我能感覺到血液一點點減少,呼吸一點點斷絕,可是,我還是活了下來。”“你真以為勳爵是那麼好繼承的嗎?你覺得我受的苦比你的少嗎?”“啪!”宋玉清捂著被刀身拍紅的臉,不可置信地瞪著她。“我只是要打醒你,宋玉清,你醒醒吧,你以為全天下只有你一個悲慘的人嗎?”“你可真是太可惡了,”華裳咬著牙,“我絕對不會承認有過你這樣的老師!”宋玉清的臉更白了,他搖晃了一下,似乎承受不住她的話語。華裳問他:“你想明白沒有?出身無法選擇,但是,要走什麼路,完全是靠你自己。”宋玉清漂亮的眼中蒙上了一層水光,他淺淺一笑,視線一直不肯離開她身上的傷口。“我,我能摸一摸嗎?”華裳趕緊裹上衣服,“休想!”宋玉清伸出去的手握成了拳,他垂下頭,“你說的有道理,可是,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陛下並不想殺你,如果你能幫一個忙,說不定他或者公主殿下會賞你。”宋玉清的嘴角翹了翹,忍不住搖頭,“小芙蓉,你太心急了,太早把自己的底牌暴露出來,還怎麼討價還價?”華裳不耐煩道:“我不擅長這個,你就說,你要怎麼辦吧!”宋玉清淡淡道:“我也想到了,所以我才會調離所有人,等待陛下派人與我相見。”華裳瞥了一眼自以為很高明的宋玉清。你究竟知不知道季無豔原本是打算直接弄死你的啊!華裳:“陛下只是想跟公主殿下見一面,談些事情。”宋玉清:“好,我答應替他們居中牽線,約定在哪裡見面?”華裳收起金刀,“那就約在……”華裳後背瞬間汗毛倒豎。她猛地一低頭,一支箭貼著她後背劃過,“嗖”的一聲奔向宋玉清。宋玉清瞪大雙眼,就在他以為自己此命休矣的時候,那支箭卻詭異的劃了個半弧,讓開了他的脖頸,一頭扎進了身後的架子裡。“尚書令!”大量士兵從門口視窗湧來,華裳剛要跑,卻踉蹌了一下,只覺得全身筋骨發軟。這是……華裳猛地抬頭,惡狠狠地瞪著宋玉清:“你下黑手!”宋玉清張開嘴,還沒來得及說話,立刻被一大堆士兵簇擁走了。“尚書令快走,此人危險。”華裳眯起眼睛打量這些士兵,卻發現,對於這些人的裝備她全然陌生,這不是大周的正規軍隊。宋玉清被簇擁出門,門外有一道聲音響起:“尚書令,你乾的不錯,這次抓到華裳算你立了一個大功,走吧,隨我去見公主殿下,她會給你獎賞的。”風水輪流轉,她的脖頸上架著無數刀劍。她沒有說話,任由他們給她雙手雙腳帶上精鐵鐐銬。“冠軍侯,請吧,公主殿下想要見你。”華裳慢悠悠地走出門,看到門外的男人。那個男人歲數很大,眼角已經有了皺紋,他笑起來很倦怠溫柔,華裳卻能感覺到他身上透出的殺意與血腥味兒。他殺過的人絕對不會比她少。他伸出手:“冠軍侯,請。”華裳繃緊下頜,從他身前經過。經過竹林,她突然騰身而起,踩著竹子,接著竹子反彈的力道,一個空翻從院牆上翻了出去。她雙腿被縛,只能透過跳躍,藉著竹子、扁擔、麻繩的各種彈力往前躥。不一會兒,她就躥進了縱橫交錯的小巷中。她的刀被收走了,身上還有鐐銬,真是做什麼都不方便。她像是兔子一樣,一蹦一蹦前進。她靠著靈敏的聽力,躲過一波波搜查的人馬。天還在下雨,她依著牆壁露出一個大大咧咧的笑容。“竟然把我逼到這個地步,很行啊!哈——”“吱呦——”她繃緊身子,瞧向推開的窗子。視窗站著一個熟人。熟人見到她先是一愣,視線觸及她手腳鐐銬時,眉頭皺起。“將軍……這是怎麼回事?快,快進來躲躲雨。”一截凝霜皓腕從視窗伸出。☆、一陣風來,吹散薄紗似的雨霧。華裳凝視著他,挑眉道:“你真的讓我進去?我現在可是個麻煩。”沈伶一愣,蹙眉問:“誰敢說將軍你是麻煩,我看他們的眼睛都是瞎了。”“瞎了……哈哈!說的好!”華裳仰著頭,任由雨水打在她的臉上。“可不就是有人眼瞎心也瞎了!”“將軍,快進來。”沈伶將原本掛在窗子上的竹簾往上捲了卷。華裳對著他緩緩搖頭,“不行,我不能連累你,你把簾子放下吧,我也該走了。”沈伶掛好簾子,伸手擼了擼袖子,準備從窗戶跳出來。“喂,你!”華裳驚訝。他的腳背在窗臺上一絆,大頭朝下,直接摔了下來。就在他快要臉著地的時候,一道並不寬厚卻十足溫暖背背住了他。華裳雙手雙腳被縛,只得背過身子,保持著半蹲的動作,用後背接住沈伶。她原本以為沈伶一個大男人會重些,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