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裳斥責:“你這個笨蛋,即便審訊人也要帶護衛啊!”他笑眯眯地受著她的責罵。華裳突然反應過來,“不對,你這個人事事料敵於先,怎麼可能會……你是被人陷害的?你知道害你的人是誰嗎?”王問之眯起眼睛,“看來你是知道了?”我去!她居然又被他繞了進去。華裳想了想,將自己的案几上看到宋玉清名字的事和宋玉清與自己的交換條件的事盡數告訴了他。“我現在實在是分不清了,你說,宋玉清會是大周通敵賣國之人嗎?”王問之輕聲道:“你既然以誠待我,我也定然不負你。宋師為人與眾人所見其實並不相符,他嫉賢妒能……”華裳堅決道:“果然是他!”“不,正因為他並非完人,我才認為他絕無背叛國家可能。”王問之淡淡道:“他可有心害我,可干涉朝政,卻不會背叛大周,背叛……”他深深看著華裳。為了阻止她在胡思亂想下去,王問之只得羞愧道:“我羞得你如此信任,其實,這次我被擄來突厥,亦有我自己的意思在裡面。”“你說什麼!”華裳怒氣衝衝,“你腦殼壞掉不成?”他低著頭,反問:“那寧願深陷突厥的你也是壞掉了嗎?”華裳被噎的瞪圓了眼睛。他語氣溫柔且堅定,視線柔軟又決絕,“阿裳,你且記得,你的命不止是你的命,你出了事,不止一人為之牽掛。”他的手從袖中探出,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指尖。她的指尖一動,他的手立刻又像是受了驚的狐狸一般重新躲進了袖子裡。“若是能用我一命換你百歲無憂,我是願意的。”他竟抱著這樣的心思!☆、清晨,溫柔的光線偷偷掀起帳篷簾幔,試圖扒倒屏風,可無力的他卻一頭撞到花鳥屏風上,在金絲繡線上撞出一片破碎的金光。間或幾縷裁剪的細細的光沙透過屏風,輕巧地打了個轉兒,吻上了屏風後的那人。紅唇陷在金沙中,玉質墜於紅塵裡。唇動了動。華裳一個翻身躍了起來,下意識朝枕頭底下摸去,卻摸了個空。她愣了一下,看了看四周陌生的景緻,這才注意到自己還在帳篷中。她緩緩舒了一口氣,起身抖了抖衣袖。身上這件大周女子的衣衫已經被她滾的皺皺巴巴了。她剛邁到屏風外,簾幔突然就被掀開了。刺眼的日光映入她黑白分明的眸中,她下意識抬起手,遮在眼前,指尖留下的影子勾進眸中。“醒了嗎?”華裳眨了一下眼睛,慢慢伸展開手指,眯著眼睛望去。燦爛的陽光簇擁著阿史那葉嘉,將他推進帳篷裡。他稍稍側身,朝她溫柔一笑,一枝金光從他臉龐邊擦過,朝她探了過來。華裳“唔”了一聲。阿史那葉嘉氣色不錯,雙目幽深,他溫聲道:“醒來了就用膳吧,我陪你一起。”他說著便朝華裳伸出手。華裳沒接,她撩了一下眼皮淡淡道:“我還沒有洗漱。”葉嘉笑盈盈道:“對,這點我差點忘了。”說罷,他拍了拍手,立刻有人從外面捧來了洗漱用具。華裳站在水盆前,轉頭望向他,“可汗不出去嗎?在我們大周,男子可不能看女人洗漱的。”葉嘉笑道:“可是,你現在身處突厥,還是儘早將大周那些事情儘快忘個乾淨吧。”華裳沒有理會他。葉嘉盯著她的脖頸,輕聲問:“怎麼不洗漱了?莫非你有什麼難言之隱?”華裳在心底裡輕笑一聲,淡淡道:“可汗太過多慮了。”她說著便哈下腰,舀了一抔水洗漱。孟離經出品的易容妝,還真不怕水。她簡單洗了兩下就接過布巾,輕輕蹭了蹭臉頰。當她用布巾蓋住臉的時候,聽到他接近的腳步聲。華裳不動聲色,裝作沒有聽到的樣子。葉嘉站在她的身後,溫熱的呼吸如同水面上張開的水膜貼合在她的後脖頸上。如此親密的距離、如此陌生的呼吸,華裳忍不住冒出雞皮疙瘩。葉嘉盯著她的脖頸,低聲道:“你還真是敏感。”過了會兒,他小聲道:“我該如何稱呼夫人才好呢?”你都自覺自發叫上夫人了,還問人該怎麼稱呼好?華裳沒好氣道:“隨便,可汗愛叫什麼就叫什麼。”葉嘉低下頭。她後脖頸一涼,似被他的鼻尖頂了一下。華裳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反應,只能狠狠地揪著布巾。葉嘉笑了,“夫人臉上的傷痕猶如草原上的薩日朗花,我便喚你薩日朗如何?”對了,她洗漱的時候孟離經的易容膏粉沒有脫落,她用來掩蓋的胭脂水粉倒是脫落了。華裳嘴角一抽。他這樣喚她,倒是讓她想起了開在孟離經胸口的那一大片薩日朗花。葉嘉低聲道:“它寓意著早生貴子。”華裳簡直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動想要揍他的右手了!“當然,我喜歡它另一個寓意。”他從她背後伸出雙臂,圈著她的腰身,聲音溫柔的如同春溪流花。“它是故事裡一個年輕小夥子向草原女神求愛時奉上的花,這花意味著——我的心為你而燃燒。”華裳忍不住出神,耳垂卻突然一痛。她猛地回過神來,胳膊肘朝後拐,卻被一隻大手握住了小臂。葉嘉緊緊貼著她,異色又陰沉的眼眸一瞬不移地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