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宋玉清現在像是被掛在爐子裡的烤鵝,他依舊態度鎮定,只是眉宇間神色懨懨。羅護的刀鋒一寸寸逼近宋玉清,就在快要割破他喉嚨的時候,他突然一個抽搐,腿軟腳軟地栽倒在地。宋玉清差點也被他帶倒,好在他扶著棺材,及時穩住了身體。羅護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渾身抽搐,面色發青。宋玉清沒有看他一眼,只是輕飄飄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你……你給我下毒!”宋玉清淡淡道:“是啊,你到現在才覺察出來嗎?”他垂眸輕笑一聲,“你以為,若是沒有法子控制你,我會輕易放你出來?”宋玉清溫柔地撫摸著棺木,就像是在撫摸美人的肌膚,他轉過頭,溫柔如水地凝視著棺木裡彷彿睡著般的華裳。他微微一笑,“你若是真的這樣想,那是真的小看我宋玉清了。”“那個放你的人是不是給你帶了一些水和食物?他勸你喝些水,吃些東西才有力氣出去。”阿史那羅護難以控制自己身體打顫,“啊,我……我看他也……”“沒錯,他也吃了,裡面新增的東西吃了無毒,只有與我身上的香氣中和,才會讓人如同中了牽機之毒。”宋玉清莞爾一笑,“當然,我怎麼會讓你這麼輕易的死去?這種毒只會讓你痛苦……”他越說笑容越淡,最終,面無表情。“啪啪啪——”宋玉清轉頭朝掌聲傳來的方向看去。王問之撫掌:“好一個宋玉清,好一個宋師,你最擅長調香,難怪會用香來製毒。”楚江仙神情更冷,眉宇間壓抑著一股怒氣,“你是承認了吧?你才是主謀!派人殺華裳,嫁禍到阿史那羅護的身上。”宋玉清:“是嗎?你是這樣想的啊。”“我承認……”宋玉清整個人軟軟地靠在棺材上,指尖在棺木上“噠噠”敲擊著。風還在吹,靈帳白紗揚起。“你就是想要聽這個吧?”他看向廂房的門,“還不出來嗎?”“你可真是狠心啊,弄死華裳,就為了將我逼出來?華裳支援你,所以這些愛慕華裳的男人們也支援你,若是讓他們知道華裳是你害死的,怎麼辦喏?你會不會眾叛親離?”魏玄撫摸著拂塵,“你在對誰說話,不要再顧左右而言他了。”宋玉清閉上眼,“還裝蒜。”“難道非要我點明嗎?陛下,季無豔,你就在裡面吧!”看熱鬧的那幾個大臣都要瘋了。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啊!為什麼這事態的發展一次比一次激烈,一次比一次複雜,現在居然連皇上都出現了。“皇上不是在宮中養病的嗎?”一個人小聲問。“哈!養病?”宋玉清捂著嘴笑,“他可不是養病,他是被架空了皇帝,就算是皇宮也歸不得了。”屋子裡的氣氛一陣凝滯。眾人緊緊盯著那扇房門。許久,房門“吱呦”一聲,開了。逆光,一道修長的身形正站在那裡,頭面及身形都幾乎掩藏在幕笠下面。宋玉清看了一眼他的鞋子,冷笑道:“陛下直至此時才出面,是覺得有把握拿下我了,還是覺得大勢已去了?”季無豔垂著手,冷冷地看向宋玉清。宋玉清仰頭大笑,狀似癲狂。有人怒喝:“宋玉清,你好大的膽子!”宋玉清的笑聲漸漸變成一聲聲低啞的咳嗽,他手指虛握,抵在嘴邊不停地咳嗽。“是啊,你說的沒錯,我的膽子的確很大,可這都是陛下培養出來的。”宋玉清緩緩笑起,臉頰上泛起病態的潮紅:“諸位?大臣,你們或許不知道,在我擔任兵部尚書的時候,陛下命我建了一個怎樣的情報機構吧?”“宋玉清,朕勸你說話之前好好掂量掂量。”宋玉清聽到季無豔的聲音後,心中大定。他的手指宛如彈琴一般劃過棺材邊緣,他繞著棺材走了一圈,看了看棺材裡的華裳,又看了看門中的季無豔。越看,他臉上的病態潮紅便越是濃。“那個機構管情報,管奸細,也就是說,就連你們這些大臣一夜幾次都要記錄在冊,皇上都瞭然於胸!”“宋玉清!”季無豔聲線壓低,透著一股危險的味道。“好啊,很好哇,陛下您生氣,那臣是不是要立即跪下求您的原諒啊?”他衣袖掩口,仰頭“哈”了一聲,“季無豔,瞧瞧你現在沒法見人的樣子吧。”他猛地放下手,衣袖狠狠地掄在棺材上,“你憑什麼會被華裳如此信任?明明你比我更加陰險,為什麼,為什麼她就偏偏信你!就因為你是皇帝嗎?你天生就是皇帝,就比我這小民值得信任?”他抽出手,指著季無豔,毫不客氣道:“偽君子。”季無豔慢悠悠道:“難道你就不是偽君子了嗎?哦,或許你是真小人,讓朕數數,你都做了什麼好事,吃裡扒外的東西,朕讓你組建這個機構,你卻公器私用,把那個奸細組織弄成你的東西,背地裡投靠了公主殿下,這是不忠;華裳曾一而再,再而三阻攔朕殺你,你卻殺了她,這便是不義。宋玉清,你這樣不忠不義之人,上對不起天,下對不起地,就算是死了也無法面對對你有情有恩的華裳,你還有什麼臉面活在世上!”宋玉清的瞳孔一陣緊縮,他牙關緊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