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嵐又仔細看了看,蹙眉,“葉子不整齊,上面似乎有牙齒的咬痕。”華裳誇獎道:“沒錯,是馬的咬痕,這說明這片地有人來過。”李嵐問:“會不會是你那匹馬乾的?”他說著便將視線投向鳳凰,鳳凰似乎很是惱火,猛地一掀蹄子,差點把李嵐蹬到。李嵐往旁邊一躲,正好撞進華裳的懷裡。他睜大眼睛,臉頰激動地泛紅,“你這匹馬真聰明!”華裳笑眯眯道:“那當然,鳳……啊……它一向很優秀。”鳳凰得意地抖了抖耳朵。李嵐笑道:“都說馬像主人,莫非容兄弟也是這種聽了誇獎話就驕傲的性子。”“馬像主人?”華裳若有所思。那鳳凰的性子該像王問之,還是像聖人呢?“……難道騎馬到這兒的人會是突厥人?”李嵐沉下眼,若事實真是如此,那可就難辦了,畢竟渡了河沒走多遠就是邊城了。華裳一言不發起身,在周圍走了走,似乎又發現了什麼。李嵐靠近,發現一攤爛泥一樣的東西,“你又發現了什麼?”華裳淡淡道:“馬糞。”李嵐嘴角抽了一下。華裳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該不會現在還保留著世家子弟的做派吧?我以為你來先鋒營已經有了覺悟,要走一條與其他世家子弟不一樣的路。”李嵐立刻道:“我當然跟他們不一樣,我、我只是不明白你看馬糞做什麼?”華裳笑著將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今兒個我再教你一事。”“你覺得馬糞又髒又臭,但在戰場上,馬糞能告訴我們不少東西。”李嵐:“告訴什麼?馬吃了什麼嗎?”華裳眸光瀲灩,微微一笑,“當然,你再好好想想,知道馬吃了什麼又能判斷出什麼?”李嵐也不是個蠢笨人,被華裳這麼一指點,他當即發散道:“我的馬吃的與突厥的馬不同?”華裳笑了,“你挺聰明的。”李嵐笑了起來,貓眼微眯,既青澀又可愛。“我們的戰馬吃的多是豆餅、草料,而突厥人有放牧的習俗,所以他們的戰馬在這個季節吃的都是草原上的草。”“我看剛剛那個馬糞應該是突厥的戰馬留下的,而且依照乾溼程度來看,那名突厥人離開應是不久之前。”李嵐屏息一瞬,慚愧道:“我果然知道的太少了。”方才甚至還嫌棄她察看馬糞。“慢慢來,人也不能一口吃一個胖子。”他抬起頭,漂亮的貓眼在天光下盪開水色。她諄諄善誘的模樣很是熟悉,就像……就像……李嵐忍不住問:“真的是你娘子跟冠軍侯有關係,而不是你有關係嗎?”華裳:“現在可不是問這個的時候。”李嵐立刻站直身體,垂下腦袋,“抱歉。”華裳笑了笑。她重新找了個地方蹲下身,將耳朵貼向地面。李嵐想要問她這又是在作什麼,卻見她擺了擺手,又將手指抵到唇上,做了一個“噓”的口型。李嵐僵在原地,甚至動都不敢動一下,就怕會打擾到她。華裳聽了一會兒,立刻站起身,拍了拍沾了泥土的褲子。“怎麼樣?”華裳低聲道:“聽地面的聲音會更清楚、更快得知敵人的動向,我剛剛並沒有聽到什麼,周圍應該沒有敵人,咱們再前進一段距離看看。”李嵐自然點頭應是。華裳摸了摸鳳凰的鬃毛,笑眯眯道:“馬兒本來就是應該屬於草原的,這裡才是你施展拳腳的地方,你可喜歡?”鳳凰圓用溜溜水汪汪的眼睛盯著她,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她的手背。華裳笑著用臉頰蹭了蹭它的皮毛,“好馬兒!”哄好鳳凰後,兩人重新上馬,華裳捏著韁繩,繼續奔著西北面前進。“我記得西北面有些山丘,說不定有人藏在山丘後,要小心些。”李嵐摸了摸放在心口的護心鏡,抬頭朝草原的盡頭望去,只見到一望無際的原野,什麼山丘,完全沒有跡象。“山丘在哪裡?”華裳朝前指了指,“那裡!”李嵐順著她蜜色的指尖前望,眼中盡是大片大片的綠色,他眨了一下眼睛,額頭上的汗被帶著泥土和鮮草芳香的風吹乾。“我怎麼還是什麼都沒看到?”華裳:“那是一道緩坡,可能看不清楚。”李嵐“哦”了一聲,他看著華裳清瘦的脊背,順滑的髮絲,越發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兒。她怎麼會懂這麼多?李嵐的視線在她身上搜尋,終於發現了一處不同的地方,她後脖頸的顏色似乎有些不對。他緊緊地盯著她藏在馬尾後的脖頸,隨著馬尾一蕩一蕩,才能看到她脖頸處有一道分割線,上面是更深的蜜色,下面則稍微淺一些,像是蜜糖一般。他舔了舔唇,心中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推測。該不會……容拂曉的臉上帶了易容吧?那她又會是誰?一個能對邊城的情況瞭若指掌,對草原的環境知之甚祥,又精通各種探聽軍情的方式……顯而易見。他摸了摸胸口被捂得發燙的護心鏡,張了張嘴,卻被風灌進了嗓子,忍不住大聲咳嗽起來。華裳皺緊眉,訓斥道:“叫你小心,你都聽到了肚子裡是吧?”李嵐想要憋住,卻忍不住咳嗽的慾望,他臉都要憋紅了。他深吸了好幾口氣,又用衣服捂著嘴悶悶咳嗽幾聲,才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