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還是這般小肚雞腸。”白皙修長的手指翻動著書頁,平緩輕巧,似乎很愛惜這書房裡的東西。聲音輕慢且顯得並不那麼上心,倒像是在和那暗衛閒聊一般。語調柔和,就是這幅淺笑溫和的模樣讓他受到很多女子的喜歡。但只要極少極少的人,才能從那溫和的語調下聽出一細細的陰冷和毒辣。宋家堡的少堡主宋知尚,從來就不是他表現出來的那般模樣!但誰會相信呢?除非是像他那般親眼見過,不然也不會相信面前的人能夠微笑著揮刀的。——就像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渾身縈繞了一聲魔氣和陰冷的惡鬼。“如果真心要鬧,那就鬧大點,這樣……我也好有去看我大哥的機會不是?可惜。”背影挺拔修長的青年將手中的書籍隨意的翻了翻,像是覺得無趣一般,重新放回書架中後,又重新抽出了一本來隨意的翻開。“他這樣小打小鬧的,跟條只會沖人汪汪叫,但就是不上前的狗有什麼兩樣?”停頓一會兒後。“……真是丟我宋家堡的臉。真是……”微微抿笑,左臉頰上有個極淺的酒窩出現。“想殺了他。”聽了這樣的言論,暗衛只是將頭低得更低一些。並不言語。但心中的寒意更濃,越在這裡待得越久,就越覺得那股寒意逐漸攀升,並將自己全部圍繞捆綁後活活窒息而死一般。可即便如何害怕,暗衛都不敢出哪怕一丁兒的聲音。他很清楚,面前的人確實喜歡旁人對他表現出來的絕對服從和恐懼,但他同樣也十分討厭旁人在面對他時,流露出驚慌失措後顯得難看的模樣。所以暗衛必須控制自己在一個恰當的範圍內才行。宋知尚像是陷在了自己的幻想中一會兒後,才意猶未盡的將手中重新抽出才翻了兩頁的書籍隨意的扔到了一邊,和剛才那小心翼翼格外愛惜的模樣呈現了巨大的反比。他轉過身來,淡淡的從暗衛的身上一掠而過後,慢慢踱步走向書桌邊,依舊漫不經心的問著還跪在那裡的暗衛。“你是說最近宋大城主的城主府裡……多了一下人?”這可稀奇,他那大哥身邊唯一的一小廝還是一隨便在路上撿的小叫花子,一貫深居簡出,粗茶淡飯的,要不是那打扮還有點城主的意思,估計他還以為他那大哥下一刻就要出家了呢。果然這麼多年,也不過是裝個樣子罷了。看樣子……是這麼多年後……終於裝不下去了?宋知尚在心中嗤笑。……還以為有多忠貞呢。“不過……”暗衛語調裡面的猶豫讓宋知尚淡淡側目,他不太喜歡這種吊人胃口的說話方式。正確點說,他是不喜歡所有不如自己眼的雜碎,所有不如他意的方式。“說。”一個字,卻讓暗衛心中一驚。連忙又低了兩分頭以示恭敬後開口。“說是小廝但屬下卻又覺得不太像。雖然他穿著和大公子身邊的小廝差不多。”“哦——?”宋知尚轉身,斜靠在書桌旁,感興趣的挑眉。想了想後。“……朝廷的暗線?”“屬下認為應該不是。”暗衛一面說一面回憶。“那人年紀不大,雖會點拳腳卻也只是比普通人好上那麼一點罷了。因為突然出現在城主府太過奇怪,所以屬下還擅自查了查,發現他之前曾經在合武鏢局做過小工,那天李墨公子為難合吾鏢局總標頭的時候,他也在場。”“後來,大公子也出面了。”宋知尚那雙貓眼一凝。“……他去了?”“是。親自。”暗衛確定的點頭,“然後在離開的時候,還親自扶那人下馬。”又想了想。暗衛說。“又一次屬下離得比較近,有聽見大公子身邊的小廝叫他……先生。”腦中靈光一閃,某種想法突然就傳進了宋知尚的腦子裡,他帶著有些詭異的笑慢慢站直,雙眼亮的出奇的看著跪在下方的暗衛,輕聲。“他姓什麼?”“顧。”暗衛肯定的回答。“顧先生。”宋知尚微微睜大了眼,笑得更加燦爛和古怪。“顧先生啊……”“真有趣。” “所以,少爺要去懷城?”南宮夫人一面問,一面將依舊猶如少女般白皙嬌嫩的手從撒了花瓣的淨手盆中緩慢的拿了出來,並用旁邊搭著的素白棉質錦帕輕輕將手沾幹,那雙和宋知尚如出一致的貓眼眼尾微微一挑,就顯得格外的驚心動魄。不知為何,荷花總覺堡主夫人嬌媚得越發凌厲和……妖魅了。但在宋家已經從什麼都不知道戰戰兢兢的少女,走到這一步,成為宋知尚身邊不可或缺,甚至在宋家堡也有一席之地的她,自然也已經不是時下阿斗,面上也在歲月中鍛鍊得更加不動聲色和內斂。在察覺到南宮夫人看向自己後再次壓低了頭以示恭敬。“是,少堡主讓荷花來稟告夫人,即日即將啟程。”“可……”查了尋常人家一輩子連見都沒見過的膏體在手上,隨著慢慢暈開沾染了暖度後,那原本在靜態下一點味道都沒的膏體,就悠悠的散發出玫瑰的香味,又給原本就妖嬈動人的南宮夫人增添了幾分女人味。然而這應該顯得令人感到溫馨和沉醉的香味下,卻總讓荷花覺得有一絲無論怎麼掩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