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顧暫皺眉,剛剛開口想要上前,手肘就被抓住阻止,轉頭看向宋青衣。宋青衣抓著顧暫的手肘,卻神色淡淡的看著巷子裡還沒有完全停下來的施暴,留給顧暫一個洽淡雋永的側顏,“……就算你現在阻止了,這些人依舊會在下一次遇見的時候更加兇狠的毆打他。”微微停頓,宋青衣慢慢側首和顧暫對視,明明臉上是溫文之色,那雙墨玉般的眸子卻顯得分外淡漠和疏離,讓顧暫懷疑,自己看見的,和他看見的到底是不是同一個景象。“既然結果都一樣,現在阻止,又有什麼用。”顧暫怔忡。微微長著嘴半響,才像是找到了聲音一般。“……什麼?”宋青衣的眼底有一絲冷意劃過,讓顧暫看得清楚。這是他和麵前的人相逢以來, 三街道上人來人往,人聲鼎沸,到處都是充滿了生機的吆喝聲,一副欣欣向榮的景象,然而站在其中的兩人,卻想是和這些氣氛隔離開了一般,靜立一邊,和旁邊變成了兩個不一樣的空間一般。現在已經比自己矮上了那麼一點的青年微微低頭看著他抓著自己手肘的手,卻始終沒有抬眼看向他。宋青衣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該像平時一般若無其事的開口,用溫和的語調,斯文的態度對面前的人說不是。但這些平時原本應該做慣的事情,此時此刻卻怎麼都出不了口。因為他剛剛突然升起的某種激烈的情緒。巷子裡單方面的毆打已經停止,因為顧暫和宋青衣長時間的在巷口停留的原因,引起了裡面幾個少年的側目和在意,他們像是因為長時間,甚至從出生開始就生活在最底層的螻蟻那般,對於衣著整潔和神情飽滿的人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敬畏一般。此刻已經一邊警惕惴惴的回頭,一邊從巷子的另一個出口離開。像不小心走到了繁華的街道,夾著尾巴眼裡有著驚慌,只敢貼著牆角跟,以不被人注意到的方式前行的喪家之犬。……和當年剛剛流浪的年幼的自己,何其相似。捱餓、受凍、捱打,這些都是家常便飯,那個時候唯一能做的就是儘量蜷縮起來,讓自己變得更小、更小一點,這樣就不會在這樣的毆打中被打斷肋骨,甚至是傷及內臟。宋青衣還記得,他在和王二相遇之前曾經見過一個和自己一般大的小乞丐,就是被人踢中了肚子,疼了一天一夜才死掉。死因是被那一腳踢斷了腸子。有些情緒在壓抑後會因為沒有發洩的突破口而變得越演越烈,至少宋青衣就是如此。一股無名之火從心底,像是黑暗中帶著邪惡意味,纏繞在你身邊用言語誘惑你墮落的妖魔一般。這樣的情緒和想法不用說出口,他就很清楚絕對不是顧暫所喜歡和能夠接受的。然而長久壓制,今天突然洩漏後卻怎麼都沒辦法再把這股想法重新關進心底。……想失控了一般。已經從少年蛻變成為青年,逐漸沉穩的男子眉眼如畫,眉宇沉靜。但那雙墨玉的眸子卻像是因為某個沒法輕易說出口的話而微微閃爍著,猶豫而掙扎。但如果不解釋。宋青衣抿了抿唇。——“我嫉妒。”顧暫微愣,忽的抬頭看向此刻不願意和自己四目相接,所以微微偏頭移開眼的宋青衣,他的側顏雋秀清逸,氣質潤澤溫文。此刻從顧暫的角度望過去可以清晰地看見他長而直的,猶如黑羽般的睫毛,末端掛著陽光,微微低垂,掩蓋眼底的神色,只在眼底投下意味不明的一排小扇一般的陰影。有些話,似乎一旦開口接下來的也變得順利了起來。但宋青衣依舊斂眼低垂,不願意看向此刻視線停留在自己臉上的顧暫。“我嫉妒你對那些……人的好。”線條完美漂亮的下顎骨微動,沉默片刻,“……原本這些……”剩下的話並沒有出口,但卻已經不言而喻。顧暫瞬間感到了輕鬆,又好笑的同時又微微鼻酸。前一刻還似乎被什麼捏緊難受到喊不出來哭不出來的心臟,現在被放了開來。他看著此刻已經半闔著眼,並不願意看向自己的宋青衣,慢慢的伸出另外一隻手覆蓋在他已經緊緊抓著自己手肘的手背上。掌心的柔軟和溫度讓宋青衣原本靜止不動的睫毛,微微掀動了一下,像蝴蝶清微的扇動了一下輕薄的翅膀。但除此以外再沒別的動靜,這讓就算注意到他睫毛微動的人,也會生出一種‘也許只是巧合’的錯覺來。然而顧暫就是覺得不是。沒有原因,不過是憑著這段時間相處的自覺,和對現在宋青衣的瞭解。心臟……澀得發漲。顧暫忍不住抿了抿唇,才緩慢的一面思考著措詞,一面開口。“……青衣。”“我很抱歉我……在那麼長的時間裡沒有守在你的身邊。”再一次的道歉。“從前的那些,已經不知道用什麼樣的方式才可以挽回和彌補,但是……”宋青衣慢慢回頭,深深的看著顧暫,不言不語,只是總是神色淡淡習慣性帶上了那麼幾分漫不經心的神情裡,此刻雖然面無表情卻顯得鄭重。他在等著顧暫給他承諾。顧暫緩緩的深吸一口氣,正色看著他。“我保證我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