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南庭便一語不發,抬頭瞅了宋照水兩眼,意思是他很委屈。宋照水拍了拍宋天的頭:“怎麼跟大人說話呢?我自己養自己,缺錢也是我自己沒用,怎麼怪上別人了?”謝南庭聽了這話,見縫插針道:“我也可以養你啊。”宋照水有一種頭疼的感覺,她教育小孩子已經夠難了,旁邊還有個搗蛋的。由此可見,若是日後有了孩子,管教起來是有多麼困難。打住!她怎麼想到那裡去了?宋照水咬了咬下唇,怪謝南庭把自己的智商都拉低了,故意不去看他,對宋天道:“我現在給你爸爸打個電話,讓他派人來接你。”宋天突然站起來,大聲說:“他也是你爸爸!”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總之就是覺得事情不該是這個樣子的。宋照水也姓宋,也是宋家人,但她卻表現地自己不想和宋家有任何牽扯似的。宋照水一時語塞。宋霈是原身父親,卻不是她的。也許在原書中,父女決裂,雙方都有責任。但是自從她頂替了原身的身份後,她已經先入為主地認為宋霈不是個好父親。從某種角度上來講,她這個論斷也不算完全錯誤。然而對於沒有開上帝之眼的宋天來說,宋照水此舉,就有些無情了。她一時不知道如何回應,就見到謝南走上前去,摸了摸宋天的腦袋,語重心長地對他說:“你還小,不懂你姐的難處。等你長大了,你便知道了。”宋照水正詫異他怎麼會說這種話,謝南庭就回頭衝她笑了笑。眼神裡滿是狡黠和戲謔,沒有一點大家長的威嚴。好吧,他估計是把哪出戏裡的家長角色套到此處來哄孩子了,宋照水心想。宋天還是一臉不忿兒加討打的表情,謝南庭便在他旁邊坐下,繼續一板一眼地“教育”他。他說的話,乍一聽破有道理,還分個一二三四五,蠢一點的人很輕易就會被他套住。然而仔細一聽,好像一二三四五說的又都是同一件事,只是換了個說法,顛三倒四地說了許多遍。宋照水坐在沙發上,撐著下巴看著他倆,看著宋天一點一點被他帶進了溝裡,心裡又開始憂慮。有謝南庭這樣的男朋友,她實在很擔心未來孩子的教育問題。父親這麼不著調,孩子到時候指不定也……停一停,她最近為什麼老是想得這麼遠? 天已經黑了, 宋照水還是給宋霈打了電話,理由是:“你不回去,我這裡也沒地方給你睡。”明明還有多餘的房間,宋天憤憤地想, 他睡沙發也可以的, 宋照水分明就是不想收留他。他望了望謝南庭,恍然大悟道:“你和他同居了, 所以要攆我走?”“同居”這個詞, 一下子刺到了兩個人的耳膜。宋照水當即說道:“別胡說。”謝南庭卻不反駁, 似是而非地說:“就算沒有, 這裡也不是你家, 攆走這個詞, 從何說起?”他才在孩子心裡豎立起來的高大家長角色轟然傾塌,變成了一個欺人財色的花花公子。“姐, 你別被他騙了。”宋天等謝南庭起身離開後,悄悄對宋照水說,“他身邊那麼多女人,為什麼選中你?”宋照水沉浸在第一次聽見這小屁孩叫姐姐的震驚中,一時之間竟忘了和他計較貶低自己的事情。宋照水搖了搖頭,笑著說:“你也覺得我身上沒什麼他好騙的,擔心什麼?”騙財?天悅影視那麼大一塊蛋糕都沒吃完, 謝南庭會來從她這裡騙一杯羹?騙色?那更不至於了, 以謝南庭這張臉來看, 誰騙誰色還不一定。用心為自己未來小舅子做飯的謝南庭怎麼能料到自己在人心中的形象如此不堪。不過, 等飯菜都端上桌,宋天嚐了幾口之後,眼神都亮了亮,問謝南庭:“這都是你做的?”謝南庭點點頭。他的廚藝一向無往不利,征服未來小舅子就是一頓飯的事。“那你,天天給我姐做飯?”宋天一邊往嘴裡刨菜一邊問。謝南庭這次倒很誠實:“不敢說每天,只能說有時間的時候。”宋天一想也是,謝南庭是個很出名的演員,事業成功的男人平常很忙,這是可以理解的事情。於是他像個考察女婿的老頭一樣,滿意地點點頭,老氣橫秋道:“不錯不錯。”宋照水扶額嘆氣,這場面為什麼這麼奇怪?她根本不能理解宋天在離家出走後,找到她這裡來。好吧,青少年的想法就是這樣的,一陣一陣,讓人難以捉摸。宋天才十來歲,謝南庭二十七歲,在她家餐廳你一言我一語,很快打成一片,儼然一副哥倆好的樣子。宋天最後居然還說:“謝哥,你幫我籤個名好嗎,我女朋友很喜歡你。”謝南庭不要臉道:“你叫我一聲姐夫,什麼都好說。”宋天居然也不要臉地叫了聲“姐夫”,還問:“姐夫,你什麼時候和我姐結婚啊?”謝南庭看了一眼宋照水,不怕死地對著她的眼睛,道:“只要你姐願意,我隨時都可以。”還是同一句話。只要你願意,我隨時都可以公開。只要你願意,我隨時都可以結婚。宋照水避開他的眼神,紅著臉夾菜。恨恨地想,這兩人,是不是真的當他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