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很快就回來了,跑得一頭汗,兩手都拎滿了東西。他剛想怎麼敲門,有人已經過來開了門。“宋小姐,您在這兒啊。”張滿見到她,似乎一點都不意外,樂呵呵地把東西往外掏。他買的東西很多,而且不可能是在一家買的。這家買完跑那家,費時又費力,所以才去了這麼久。“謝哥,你看看,都齊了,一樣不少!”張滿擦了擦頭上的汗,“那我去吃飯了!”雖然謝南庭挑剔,照顧他的生活很累,但是工資高啊,年末有獎金,平時有紅包,待遇好,辛苦也值得。宋照水看那滿滿一桌子的飯菜,詫異於自己心裡的波瀾不驚。這真的是非常謝南庭了。“坐哇!”謝南庭見她站著不動,把她的袖子往下拽了拽,“你坐。”他一面招呼人坐下,一面殷勤地遞上筷子,雙眼爍爍地看著宋照水。不對不對,不該是這樣的。宋照水輕輕地把袖子從他手裡抽出來,定定地看了他幾秒鐘,直看得謝南庭不由自主地嚴肅起來:“怎麼了?”他明明打聽過了,宋照水沒有受傷。謝南庭對自己當時做出的迅速反應頗為自得,所以他有點不明白宋照水此刻的表情。他看得出來,她不高興。“你今天算是救了我一命,”宋照水笑了笑,“所以,無論之前你欠了我什麼,都一筆勾銷了,懂嗎?”她說得委婉,怕謝南庭意識到“小謝心裡軟”已經暴露了。只是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她默默地在心裡否定了。怎麼會是一筆勾銷?她於謝南庭,哪裡算得上是救呢?一句提醒的話,有良知的人都願意講出來,畢竟不用付出代價。但是謝南庭於她,卻是實打實的以身代之了。算來算去,不是一筆勾銷,是她欠了謝南庭。而作為報答的最好方式,就是和他理清楚關係,不再享受自己不該有的東西。謝南庭聽她說起前半句的時候,已經懂了,心底的自得一下子消失於彌形。但是下一瞬,腦袋裡又響起一道小小的聲音,辯駁道:“怎麼算是兩清呢?你只是讓她免於受傷,並不是救了她的命啊。救命之恩是那麼好還的嗎?”這道聲音響起來的時候,謝南庭詭異地有點開心。他“哦”了一聲,沒把宋照水的話當回事兒。不知自己小馬甲已經暴露的謝南庭,自然沒有認識到宋照水想要和自己撇清關係的念頭。“給你個勺子,”謝南庭繼續剛剛的動作,“你想先喝碗湯嗎?”宋照水疑心他根本就沒聽懂,或者已經養成了報恩的習慣,一時之間沒改過來。“不了,”宋照水狠心拒絕他,“我就是來看看你,你沒事我就回去了。”她拎起包想離開。獨立慣了,總覺得一個人獨來獨往才是對的。突然之間有人強勢地介入她的生活,讓宋照水一時間覺得新奇。介入的人行為做事並不過分,甚至他每每出現之時,宋照水總覺得無奈之下,有些欣喜。這是個危險的訊號,宋照水在心裡提醒自己:他對你好,只是出於報恩,並不是為了追求。在陷下去之前,她要趕緊抽身離開。謝南庭手裡還捏著那隻白瓷勺,見她真要走,脫口而出:“我怎麼沒事了?我頭痛。”“頭痛?”宋照水一驚,“我來叫醫生!”她準備去按鈴,謝南庭卻攔住她,一臉糾結地說:“吃完飯再叫醫生吧?”他撒了個蹩腳的謊言,自知尷尬,低頭不敢看宋照水的眼睛。知道他沒事,宋照水先鬆了口氣。然後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你別拿這種事情騙我。”那還是可以騙的?謝南庭迷迷糊糊地抓錯了重點,還點點頭:“好。”他固執地伸著手不肯收回來,等到手裡的勺子被宋照水接過去,知道她答應留下來了,緊繃繃的臉上終於露出笑。宋照水覺得自己心裡的豁口越來越大,她輕輕按住胸口,好想直接問,謝南庭,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很容易叫人誤會?她沒問出口,也沒來得及坐下,突然有人敲門。那人也不等謝南庭同意,直接推門進來。“聽說你掉坑裡了?”丁黛冷淡的聲線裡帶著幾分嘲笑,“摔到腦袋了?”“丁小姐。”宋照水站起身,和來人打了個招呼。她坐的位置有點偏,丁黛之前沒有看見她實屬正常。聽見她的聲音,丁黛不免露出幾分意外的表情,眼睛在謝南庭和宋照水之間來回轉了轉,臉上的笑有了幾分深意:“宋小姐也在呢,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她臉上的意外和眼裡的深意,就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得宋照水面紅耳赤。不是謝南庭讓她誤會,而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了。“沒有,”宋照水挺直了背,笑著說:“我受導演所託,來探望謝先生。謝先生身體無恙,我正要走呢。”不等謝南庭插口,她急忙道別,匆匆離開病房。出去之後,宋照水站在無人的角落,雙眼盯著鞋面愣了會兒神。再抬起頭時,眼裡一片清明,嘴角掛著輕鬆的笑。 謝南庭瞥了丁黛好幾眼, 嘴唇繃成一條直線,眼神不善,一個字也不講。他向來吵架都是不丁黛的對手,她嘴皮子利索, 腦子裡各種各樣的形容詞, 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