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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之後,有一個時辰,她會用來放鬆。放鬆的方式,就是製作一些小玩意兒。金陵沈宅,有一間很大的工房,裡面材料與工具應有盡有。而萬寶庫中,還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材料,她甚至見都未曾見過。工房中還存放著諸多的圖紙,從巴掌大的小機關,到可以承載數十人的自走大輦,聞所未聞的機關山海一般等待著她去探索。有的時候,這些東西會讓赤糸沉迷。但她總是會用強大的意志力阻止自己去進一步鑽研,因為她知道等待她的使命是什麼,她需要有更好的能力去完成。結束放鬆,到入寢前的這段時間,她會用來習字。她學著忘記自己從前的書寫習慣,開始猶如一個剛學習寫字的幼童一般,一筆一劃改變自己的字型。這同樣也是一個痛苦又漫長的過程。結束一日的勤學苦練,她才會疲憊地入睡。即便她真的很缺時間,她依舊會留足睡眠的時間,她知道她需要有趕超男子的身高和強健的體魄,這些都需要睡眠來補足。她將自己逼入極限,幾乎一刻不會停歇。猶如一個永無終止之時的旋轉陀螺,每日都忙得團團轉。她的忙碌,帶動了琴奴也開始努力復健,努力讀書,也使她似乎忘卻了那些致命的傷痛。但是不論伊顰還是琴奴都明白,她的所有努力,都是為了有一日,可以揭開慘劇的真相。為了有一日,她可以光明正大地重新踏入長安城,重新站在那座被燒燬的宅邸前,為故去的人們上一炷香。她們心照不宣。即便伊顰並不想要沈綏再次走進長安城,那傷心地錯綜複雜、暗箭難防,回去無疑是巨大的折磨與挑戰。可她也不會去阻止赤糸她想要做的事,這已成了她活下去的動力。那幾年,她的身量開始節節拔高,她的氣質發生了天翻地覆的大變,她從一個總是一席紅衣,靈動純真的女孩,長成了一個喜著青白衣衫,心思深沉若海,總是面帶笑容的少年人。她面上的笑容,是她的面具,一個幾乎不會被拆穿的面具,一個她花費了數年功夫熬練出的面具。十四歲,她決定開始整頓散亂的千羽門。其實這件事,她從十二三歲時就開始思索了,如今總算思慮周祥,開始著手執行。她率先收服整頓了金陵長鳳堂,以此為中心,開始向四周輻散。也就是在那時,幾位眼下千羽門重要的領袖人物,來到了她的身邊。整頓揚州千羽門時,她遇見了痛喪妻兒、背叛部族、一路南逃至此的突厥偵查老兵——呼延卓馬,為了收服這位了不得的草原雄鷹,她花費了極大的力氣,甚至以十四歲的年紀,與當時二十好幾,正當青壯年的呼延卓馬大戰三日三夜。那是一場全方位的較量,呼延卓馬一路躲藏,她一路追索,二人在揚州城內盤桓三日三夜不休不眠,只要遇見便出手較量。一直將呼延卓馬逼得心服口服,自此忠心耿耿跟隨於她。她嘔血三升,受了重傷。不久,她攜琴奴南下潤州茅山,拜訪了天下第一道——司馬承禎。司馬承禎有天人之智,又是方外之人,姊妹倆真正的身世並沒有隱瞞於他。實際上,那一次,赤糸就是帶著琴奴去拜師的,她們也成功拜入了司馬承禎門下,成為了道門俗家弟子。司馬承禎對她們,最初是憐惜,爾後是驚豔,最後變作疼愛。她們是司馬承禎唯一的俗家弟子,也是最有天賦的弟子。赤糸的刀法,也是在拜入司馬承禎門下,習得道家武術精髓後,得以昇華。她們在茅山之上修習了快一年的時間,此後下山。司馬承禎命弟子玄微子下山輔助赤糸與琴奴,玄微子又為赤糸帶來了一對自幼在茅山習武的龍鳳胎,起名從雲從雨,加入千羽門。那一年赤糸十五歲。就在赤糸與琴奴努力整頓東南一帶千羽門勢力的同時,司馬承禎應詔入長安,不久後寄回一封信給赤糸。那是赤糸時隔四年後第一次得到長安的情報,情報上的內容不多,但司馬承禎刻意寫明瞭他所探得的,關於張若菡和李瑾月的訊息。晉國公主三年前已遠赴安西都護府,如今已然嫁與蕭八郎為妻,正在邊關帶兵。張若菡自太平公主府大火後,患了嚴重的心病,現已跟隨一位佛家比丘尼帶髮修行,這幾年來,除卻去過兩次扶風法門寺之外,足不出戶,幾乎未曾離開過長安。接到訊息後,赤糸那日罕見地有半日什麼事都沒做,她上了沈府最高的瞻星樓,從樓閣頂端西望遠眺,一坐就是很久。直到她下樓後,伊顰與琴奴第一次見她雙眼紅腫,儼然大哭一場。她甚少哭泣,哪怕一家人慘死火場,妹妹半身癱瘓,自己燒傷遍體,她也未曾流過一滴眼淚。可今日,不過一封來自長安的信,卻讓她哭了。她們知道,她不哭並非不傷心,而是傷心深入骨髓,發洩不出。而那日的一封信,終於揭開了她憋悶心口許久的傷疤,使她痛不欲生,痛得悲愴泣血。她下了樓,用沙啞的嗓音輕輕對她們說:“我會以最快的速度回長安。”“最快是多快?”伊顰問。“即刻,過幾日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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