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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她就聽見了一個沙啞嗓音費勁地撕扯出兩個字:“火……雨……”伊顰愣住了,片刻之後,她的淚愈發洶湧地溢位,她顫抖著下顎,無助地望著外面的綿綿細雨。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八月,甦醒時久的女孩後背燒燬的面板長出了全新的粉紅皮肉,繞著疤痕的間隙生長,看上去像是無數扭曲的肉蟲,醜陋極了。她每日三次換藥,已然可以站立起來,緩緩行走。只是睡覺時,還得趴著睡。趴著睡難受,十一歲的女孩處在身體的發育期,伊顰很擔心。她想盡辦法想讓她睡覺時能更加舒適,至少,女孩能側著睡,她的左側身子是沒事的。女孩愈發沉默,幾日說不了一句話。她總是坐在廊下,望著天空,不論晴空萬里亦或陰雲密佈。偶爾,伊顰會看見她吹著哨子,與屋簷上的鳥兒說話。伊顰很欣慰,至少她還是會說話的。女孩每日都會去看妹妹,可憐的孩子,她只有九歲,下半身已然失去了知覺。她傷得那麼重,以至於這都七個月過去了,她的神志依然不是很清醒。有的時候,她會痛得暈過去,有的時候她又會醒來,默默伏在榻上發著呆。她說不出話,她的嗓子傷得比她姐姐要嚴重多了,她是真的說不出話。即便她能說,或許她也不想說,顰娘想。這姊妹倆都是一般的脾性。姐姐與妹妹,一個坐著,一個趴著,她會拉著她的手,輕撫她的發,彷彿這樣能拂去她的痛。姐姐很堅強,最初的低迷之後,她從寂滅之中掙扎了出來。或許,正是因為有妹妹在,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她雖沉默,卻一直很配合治療,也一直在努力鍛鍊自己的身體,希望能恢復到從前的狀態。可惜,她現在還不能過於鍛鍊,每每看到她換下的汗透的衣衫,顰娘心口就發酸。又過幾日,家裡來了一個女孩,女孩是伊顰在街上買回來的。她的父親插標賣首,出賣兒女,伊顰就將她買了回來。女孩原本姓呂,進了沈家門,就沒了姓,伊顰給她起名藍鴝,因為她第一次見這個女孩時,女孩穿著一身髒兮兮的湖藍衣裙,蜷縮在市場邊緣的破爛草蓆上,好似一隻受傷的藍色小鳥。聽說那件藍色衣裙,是她娘留給她的最好的一件衣物。藍鴝年紀比沈縉還要小一歲,伊顰給她洗澡換衣,讓她吃飽肚子,便告訴她,她要去負責顧看這裡的二娘子,照顧好二娘子,是藍鴝唯一的任務。小女孩很懂事,在見過臥榻上的琴奴之後,她傷心地哭了。原來,富貴人家的孩子不一定比貧苦人家的孩子過得幸福,小小的藍鴝第一次明白了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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