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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躺在榻上, 她與張若菡也討論過這個問題。張若菡給她的答案是,很多時候人們會根據仇敵與自己的親疏關係來下判斷。與我親近的人,必然是要對我好的,而與我疏遠的人,對我不好也無可厚非。因而一旦我的親人背叛了我, 我的一腔怒火,反倒不會發洩在外人身上,而是直衝自己親近之人。在當年雙沈分家的這件事裡,最傷害望舒郎的,無疑是她的家族放棄了他。尤其傷害到他的是那位他敬愛有加的家主,家主從頭至尾的選擇,都讓他心寒。她未曾替望舒郎爭取過,最終只是妥協再妥協,以至於親手將望舒郎綁縛到仇家門下鞭笞謝罪,這無疑是莫大的羞辱。一個家族,就該是族內子弟的保護屏障。當時尹氏剛出山,無從立足,弱小又無助,那種無力感,確實讓人無奈。望舒郎顯然有錯,可他的錯,真的值得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嗎?愛一個人有錯嗎?張若菡覺得,他錯在了過於高估了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也高估了這個世道其他人的善心。他還沒脫離蜀中大山內的習慣,不知道約束自己,不知道權衡利害。一切都是任性妄為,以為這世道還是大山內的桃花源,以為族內長輩總會寵著他,護著他。可一旦融入了這個世道,又怎麼能不被這個世道的遊戲規則所束縛呢?他是保全家族的犧牲品,而犧牲在大多數時候都是極度殘忍的。尹氏的拋棄,對他來說,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有這樣的仇恨反噬,其實並不奇怪。“赤糸,在我看來,望舒郎之事是尹氏融入紅塵後得到的氏之所以這般羞辱吳興沈氏,就是因為本來要嫁給他們的清白女子,卻為他人生下了孩子,這是他們不能接受的。吳興沈氏保全這個孩子,在章氏看來就是對自己的羞辱。因而他們才會要求羞辱這個孩子的父親,以及孩子父親所在的家族。不巧的是,當年的尹氏家主,恰恰好就是一位女家主。在望舒郎看來,這當中或許還夾雜著性別仇恨。他痛恨自己身上的血脈,他認為是家族中的女子為了保全她們自己的特殊,而犧牲了家族中的男性。尹氏一門之中,一直都是女尊男卑的狀態,大山之中或許不以為意。可我想,在尹氏融入塵世後,在那麼多子弟看到外界男尊女卑的常態後,有這樣的心理,或許是無法避免的。”“怎麼會這樣……”沈綏心痛非常,甚至覺得難以接受。她是尹氏的女性成員,還是血脈繼承者,若放在當年的家族中,她地位是很高的。她確實沒有辦法體會家族中男性的感受。父親……您是怎麼想的?她忽而想起了她故去十八年的父親尹域。可她相信,她的父親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一定沒有。“伯昭啊,這就是現實,這就是人性啊。一個大山中的特殊家族,與塵世格格不入,在融入外界的過程中,必然要經歷極為難熬又痛苦的蛻變。好在,尹氏扛住了。只是,最開始的血的教訓,卻留下了隱患。這個故事在我心頭縈繞很多很多年了,我時常會想起這個故事,也會反覆體味當年望舒郎的心境。他在赴死之前,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我揣摩了很多年,唯一能說得清的,是他自己也相當矛盾。他對家族的仇恨是必然有的,憤怒也必然溢滿了胸腔,可他依舊下不了決心真正去毀滅他的家族。”沈綏一怔,隨即她反應過來,點點頭道:“確實,否則他就不會自裁,留下那樣一個開啟機率渺茫的機關長命鎖給自己的兒子。他完全可以活下來,自己尋謀復仇,自己完不成,還可以教導自己的兒子完成。如此迂迴的方式,大概就是他內心的真實寫照。”“是啊,鸞凰尹氏,是天道孕育而生,也當由天道決定這個血脈是否該消亡。這就是望舒郎內心的決定,他所做的只是埋下了一粒種子。天道讓他的兒子發現了機關長命鎖,並破解密碼,看到了其內的密信。這還不夠,天道還要決定他的兒子,是否真的會替他完成復仇。這當中一步出了差錯,都不會帶來複仇的結果。機率太渺茫了,或許他內心深處也會想,就讓這封密信藏在長命鎖中,再也不要問世。”“可最終這封密信還是讓他的兒子看到了,難道……是上天要亡我尹氏?”沈綏迷茫問道。“傻孩子,望舒郎的兒子是否真的實施了復仇,還是未知數,你切莫這般早就下了定論。天道幽茫,豈是我輩凡夫俗子所能參透。且看罷,不論是什麼結果,你都要做到坦然面對。你有你的立場,你的信仰,堅持下去,這樣就足夠了。”司馬承禎笑道。沈綏沉默片刻,眸中堅定神色迴歸,向司馬承禎深深一揖,拜道:“多謝師尊開導。”在姑臧縣城整頓一夜後,第二日清早,千羽門一行就與道門一行並作一路,繼續踏上了西行的旅程。此次出行,司馬承禎只帶上了自己的大徒弟陳師兄以及陳師兄的四名弟子——玄和、玄順、玄共、玄生。司馬承禎在道門地位非凡,但早已卸任道門掌門人的位置。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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