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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得有些瘦弱,體態頎長挺拔,彷彿一柄藏於鞘中的長刀。三十大幾,雙目似鳳,白面無鬚,清俊無雙,時常被朝中瞧不起他的人諷為“二張郎”,譏誚他乃是張昌宗張易之這類面白無鬚、逢迎脂粉之輩。她以為,她的阿爹是個才華橫溢卻無背景之人,因而在這依舊看重閥閱門第的時代,他一身才華,只能透過迎娶皇室公主來得以施展。但是今日,她才發現她錯了。其實她對阿爹一點也不瞭解,甚至不知他究竟有何背景,究竟從何而來。彷彿阿爹的人生就只是從他高中狀元、迎娶公主開始的。那麼此前二十多年,她的阿爹又在哪裡,做著些什麼?進入尹域專用的書房,他指了指書案旁的席位,讓尹子績坐過去。尹子績除履上筵,剛跽坐而下,就見尹域從書架最頂端鄭重地取下一格檀木長匣。那木匣之上並無落灰,潔淨如新,但檀木已經沉澱出歲月的色澤,顯然上了年頭。尹域端著那木匣往尹子績這邊而來,小心翼翼的模樣。除履上筵,隨意在尹子績身旁盤膝坐下,將那木匣放在雙膝之上,開啟。匣中存放著一幅裝裱卷軸,用錦緞帙套封著。尹域解開帙套縮口,將畫卷小心抽出。然後解開繫帶,讓尹子績抓住卷軸,他將那畫卷徐徐展開。尹子績瞪大雙眼,瞧著那畫卷一點一點展露全貌。那畫卷之上畫著一個女子,一襲狐皮領的黑裘袍,膚如凝脂,眉目清絕,淡笑含春。她手中提著筆,攬袖,正於一面白牆之上作畫,彷彿是不經意的一個回眸,繪畫之人反倒成了畫中人。眼前這幅畫的作畫人畫功出神入化,將那裘袍女子的美態表現得淋漓盡致。就在畫卷左上,有一首題詩,是尹域八年前在曲江詩會之上所作的一首很有名的詩:楓葉千枝復萬枝,江橋掩映暮帆遲。憶君心似西江水,日夜東流無歇時。——《長安愁望有寄》尹子績太熟悉自己父親的運筆與畫風了,這幅畫,就是尹域所作。那麼畫中人,會是誰?尹子績已然猜出來了,但她還是確認道:“阿爹,這……是阿孃嗎?”她從不喚太平公主為“阿孃”,是因為她的阿孃只有一人。“是。”尹域只回答了一個字,他看著這幅畫,張了張口,一字未吐。伸手撫了撫畫中人,默然片刻,便將畫卷再次鄭重捲起,收好。“阿爹……”尹子績眼中蓄淚,不知為何,只是覺得很是悲傷。八年前那場曲江詩會,乃是尹域高中狀元后不久,由太平公主親自籌辦的新科詩會。詩會的時間點,正是尹子績的親生母親過世不久前,尹域與太平公主成婚前的那段時間。那個時候的尹子績不過還是襁褓中的嬰兒。尹域失去了最愛的女人,尹子績失去了親生母親,這首詩,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之下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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