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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若菡覺得,尹子績是個能隨時給人驚喜或者驚嚇的傢伙。最初對她的印象是頑皮淘氣,後來發現她其實也是個小小天才,不僅僅動手能力極強,她的詩文、書法、武藝都是同齡人中的上乘。尤其是極強的記憶力,可與號稱長安一家,若從賀知章這裡斷了,怕也就真的失傳了。時間已走到景龍四年六月,赤糸已滿八歲了。張若菡與李瑾月也各長了兩歲,身高都拔高了一節。個子最高的依舊是李瑾月,其次是張若菡,赤糸雖然躥升了一大截,卻始終未能追上張若菡的身高,在蓮婢和卯卯的眼裡,她就是個長不大的小蘿蔔頭。對此赤糸很是不服,她覺得,她阿爹是個高個子,聽說她去世的阿孃身高也不矮,那她就一定會長高的。她不知聽誰說喝牛乳能長高,於是每日臨睡前都要灌下一大壺牛乳,並默唸三句“我要長高”,才睡覺。以至於就連琴奴都養成了和她一樣的習慣。這日赤糸和琴奴剛喝完牛乳入睡不久,麟鳳院的大侍女鴻禾急匆匆進了屋,面色蒼白地對奶孃慧嬤嬤說道:“駙馬和公主連夜進宮了,臨走前,吩咐府裡兵將不得入睡,加強守備府中安全,尤其要看好兩位小主子,一會兒就會有兵將來駐守麟鳳院。您安撫好兩位小主子,免得受了驚嚇。”“出什麼事了?”奶孃驚嚇道。“是宮裡的上官昭容秘密派了人來,請公主緊急入宮,駙馬去送公主了。具體的事,我也不知,但隱約聽到好像是聖人……不大好了。”“你胡說什麼!不要命了!”奶孃嚇得聲音都變了。鴻禾忙噤聲,慧嬤嬤壓低聲音道:“聖人不是好好的嗎?前段時間重陽節,聖人還去京郊登高呢。”“我,我也不知。我是看到了那傳訊的內監,與公主耳語時的口型。”鴻禾支吾著解釋道。“唉,不管怎麼樣,連夜召公主入宮,今夜怕是要有大事發生。”慧嬤嬤猜得沒錯,這一晚,長安暗流湧動多時的朝局,終於變天了。當太平看見躺在龍床上已無生息的三兄李顯,看著跪了一殿的醫官、內監、宮女,以及在床畔哭得梨花帶雨的皇后韋氏與安樂公主,她沉默了很久,然後將目光投向站在一旁,面容平靜的上官婉兒。“敢問昭容,我三兄是怎麼沒了的?”她問,那語氣很是尋常,彷彿在詢問些家長裡短之事。“聖人,今夜急病爆發,蒙天感召。”上官婉兒清麗的容顏低垂,聲線鎮定又不失悲痛。“急病爆發?急病爆發……”太平的視線凝聚在上官婉兒的身上,喃喃念道著這四個字。上官婉兒依舊謙卑鎮靜。“那麼,皇后殿下、上官昭容連夜獨獨召我入宮,應當不只是想讓我看看皇兄最後一面罷。”“婉兒斗膽,請公主草擬遺詔。”上官婉兒躬身道。太平沉默。痛哭之中的韋后,回首看來,狹長的鳳眸中,隱有寒芒。“我明白了。我唯有一個條件。”太平道。“公主請說。”“遺詔必須加一句:請我四兄相王,參謀政事,輔佐新君。”太平道。上官婉兒看了一眼韋后,得到應允,道:“可。”殿內安靜了下來,只餘書寫之聲。兩刻後,太平走出了寢殿外。一眼就看到跪伏在門外的小侄子李重茂。這是聖人唯一還活著的兒子,他的三個哥哥都已死去,而關鍵的是,他並非是韋皇后所出。十五歲的少年還顯得格外稚嫩,悶熱潮溼的長安夜,他卻跪在門外瑟瑟發抖。太平彎下腰來,拍了拍他的肩,輕聲道了句:“茂兒,你可好自為之。”說罷,便迅速走下了大殿。聖人暴斃之事尚未傳出,殿外空蕩蕩一片,只有一人立在當中。夜幕裡,他的身量筆直瘦削,如一柄鋒利的橫刀。“長衡…”一直到走到他身畔,太平才忽的鬆懈下來,身子一軟,便被尹域扶住,抱入懷中。“公主,你沒事吧。”他的聲音依舊溫和有力。太平搖頭,面色略有蒼白。她攥住尹域衣襟,輕聲道:“臨淄王之請,我已有答案。回府,你替我回信。”“是,公主。”次日,聖人大行而去的訊息傳開,天下震動。百官紛紛入宮要求覲見,遺詔卻以最快的速度公佈。立四子李重茂為新君,皇后韋氏知政事,相王參謀政事。這封意味深長的遺詔,讓整個朝野上下惴惴不安。韋氏集團與李氏皇族之間的爭鬥已然愈發明顯,這遺詔的用意,意在平衡。但這個平衡只能是暫時的、表面的,終有一日,或者說不遠的將來,就會見分曉。但誰也想不到,一場變局竟會來得如此快。聖人六月初大行,新君登基,改元唐隆。登基不足月,皇位尚未坐穩,一場政變突然爆發。六月庚子夜,剛從潞州歸來沒多久的臨淄王李隆基,聯合太平公主次子薛崇簡,萬騎將軍葛福順、陳玄禮,前朝邑尉劉幽求等人,迫使西京苑總監鍾紹京開啟禁苑通道,帥兵攻入宮中。政變軍隊以極快的速度攻陷整個皇宮,韋后、安樂公主及其黨羽瞬立斬,斃命當場。上官昭容向李隆基奉上自己親筆起草的遺詔底稿,以示自己對李氏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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