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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清晨發現太子自盡,聖人便第一時間趕到,之後便獨自一人枯坐東宮半日未有任何動靜,朝臣齊聚大殿之外,不得到一個準話,誰也不肯走。那日,沈綏彷彿早有預見般,並未上朝,李瑾月則早在五日前就已出發離開洛陽,前往河朔重鎮幽州范陽。也就在這一日午後,一個人冒著大雨,打傘至沈府門外敲門,步態從容,哪怕大雨傾盆而下,袍靴盡溼,依舊不損絲毫風度。忽陀開了門,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當面——楊弼。“楊司書,家主等候多時了,請進。”忽陀並未驚訝,從容地引他入門。楊弼面帶微笑,一掃往日陰沉寡言的形象,寒暄有禮道:“沈先生果真料事如神。”入烏頭門,過堂穿廊,忽陀將楊弼引至東院書房,除履入室。書房自古以來便是主人家的私密之地,引客至書房相會,楊弼會心一笑。上筵時,因恐身上長袍滴水,染溼筵席,遂於門口絞乾衣物。卻不想門內響起一個郎朗如明月的聲音,笑言:“楊四郎且去換身衣物罷,如不嫌棄鄙下之袍服,就在那屏風後備著。”繞出屏風後一看,不遠處的宴席上,一人斜倚憑几,神態慵懶,卻又說不出得俊逸瀟灑,正笑意盈盈地瞧著他。手邊烹水煮茶,確然待客多時。楊弼遙遙拱手一揖,笑了笑,未有言語,這便入了屏風後,自去換衣。待到再出來時,已是一身月白壓鶴紋的錦袍,蹀躞帶下掛玉珏,清脆叮鈴,邁步而來,風度自現,一張普通的面容,卻又襯得愈發俊朗起來。沈綏彼時已然起身,見他走來,拱手一揖,楊弼還禮,禮畢,沈綏請他入座。“舊貌換新顏,這怕便是楊四郎的真面目罷。”沈綏一面提壺斟茶,一面笑而道,水霧騰騰,模糊了她的面容。“能使人舊貌換新顏,這是沈先生的本事。”楊弼倒也不解釋什麼,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遞還給沈綏道:“此物之主,便是沈先生吧。”沈綏放下茶壺,接過信來,彷彿從未見過一般拆開來看了看,只見信上只有一行簡單的小字:【購木蘭三十枝,彼欠三十文未還,欲討之,當見。癸酉、宣儼、北斗。】沈綏笑了:“這是討債的條子罷,怎麼就成了我給你的呢?”楊弼也笑了,道:“沈先生真是心思跳脫,出這樣的題目給人來猜。這條子上的每一個字都意不在原義,如何能是討債的條子。木蘭這種隨處可見的花木,一枝能值一文,這世上米鹽又當何價?況弼從未購取過木蘭,一瞧便知當中有藏暗語。前面的權且不提,單說後面的‘癸酉、宣儼、北斗’三個辭,便是指得您這沈府所在的位置。”“哦?何以見得?”沈綏問。“癸酉,癸是十天干最末一位,揆也,萬物閉藏,懷妊地下,揆然明芽,代指北方;酉,金雞報曉,乃指東。癸酉一辭,便是一句:藏於東北。宣儼,乃是蕭梁一朝,梁主道成的第二子蕭嶷之字。此人一生寬仁弘雅,乃著《戒子》,有名言:奉先思孝,處下思恭;傾己勤勞,以行德義。洛陽城之東北,只有思恭一坊可應此辭。於是又得一句:思恭雅士。最後一辭北斗,北斗星成鬥勺形,船伕觀北斗夜航,乃看勺柄所指方向,在這思恭坊內,畫一個鬥勺,勺柄所指之處,可不正是這沈府嗎?”“嗯,有意思。”沈綏聽得津津有味,於是又問:“那麼這前一句討債之語,又是何意?”“討債不過掩人耳目之詞,這條子您託了個皇城小奴送給我,未加密,也未遮掩,堂而皇之,反倒不讓人起疑。我乃一窮酸書生,在外欠債,收到討債字條,也是再正常不過。況此等小奴連字都不識得一個,如何能知曉這條子裡寫的什麼?但您還是為了以防此信被人瞧見,因而用了暗語。所謂討債,不過就是賜與還的關係。君對臣可比討債之債主相賜,臣與君可不正是負債者奉還所欠了嗎?這其實是暗示著要招募於我。不論三十文,還是三十枝,其實您都是在暗示我的年齡三十歲,亦是在暗示三十年前我母親做的一件瞞天過海之事。這樁事,便與木蘭此辭的隱晦之意相關了。”沈綏笑而不語,等著他說出最關鍵的點。楊弼卻不緊不慢,端起茶盞飲下茶水,才慢條斯理道:“木蘭花,此花非彼花,乃指北魏巾幗英雄花木蘭。因而,想必沈先生已然知曉我的身份,乃女扮男裝之人了。”“全對。”沈綏又為她茶盞添滿,“我相信我的目光,也知道,今日過後你必會來尋我。”“沈先生,我有一事不明,我收到您的條子,已過七日,七日了我才來尋您,您何以能知曉我今日會前來拜謁,還特意為我備了衣物?”楊弼詢問。“因為我知曉,今日太子薨逝的訊息傳出後,你必能看清形勢,做出你的判斷了。你是個當斷則斷之人,絕不會拖泥帶水,亦不會浪費時間。”“您竟然知曉太子今日會薨逝?”楊弼吃了一驚。“數日前我便已知曉,準確地說,在嵩山上把他救回來後,我就知曉他時日無多了。”沈綏道,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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