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癒後,麻將小分隊遲遲沒有開張,大家體恤地遵從醫囑,陪紀燕寧四處走動,監督她不要久坐。儘管只是一場小手術,她依舊有了遲暮的感嘆。園子裡風大,紀燕寧披一塊絳紅色披肩,淡妝雅緻,一條珍珠項鍊托起人的氣質,腳上的圓頭羊皮鞋還是小女孩的款式。大小姐上了年紀,還是大小姐。見到聞螢,紀燕寧一把抓過她的手。勤於跑動果然效果卓越,如今紀燕寧對聞螢親厚,彷彿己出。她另一隻手握住紀飛鐮的,把兩手攏了攏,嘆氣:“聞螢,你男朋友一定要強過飛鐮百倍,不然我不甘心!”紀飛鐮面色一陣陣地發窘,投降哀嚎:“媽媽,你這不是讓她和我都難堪嗎?”“怎麼?還不許我遺憾?她要是沒有男朋友,一定是我們紀家的人。”紀燕寧眉間擰著不捨,手也不捨得鬆開,“所以緣分這種事,真是難說!飛鐮就是遲到了。”聞螢粲然一笑,露出俏皮的表情:“飛鐮那麼優秀,肯定會娶到好姑娘。”紀燕寧悻悻地說:“但願嘍!”聞螢抬頭看去,紀飛鐮正好也在看她,唇邊噙著一絲不可捉摸的笑。傍晚沒有留下吃飯,紀飛鐮帶聞螢見客戶。直至坐上了車,他才神神秘秘地說,這次去一個非常高檔的場所。聽到地點和名字,聞螢系安全帶的動作一頓,隔了半秒才接上,沒讓他察覺。那不是林謹承的會所嗎?途中聽紀飛鐮介紹,聞螢這才驚覺,之前去看的不過冰山一角。會所在山腳有停車場,半山有包房和溫泉,山頂則為餐廳和客房,可謂一應俱全。聞螢這才意識到,沒有對外公開戀愛關係的林謹承,在其他人眼中是個不折不扣的鑽石王老五。雖然不論走到哪裡,他都數年如一日的保持低調。低調到聞螢連他身家多少也不知情,心中不覺升起後怕,即使林謹承對她一貫大方。一路胡思亂想,她連紀飛鐮交代的話也沒聽清。餐廳連個名字也沒有,氣氛倒是做足了,卡座之間用屏風隔開,保證足夠的私密。天花板罩著倒扣的珠簾,似細細密密的雨線,將光線篩濾溫柔。從開啟的窗戶望出去,整座城市滾沸熱烈的燈火,好像永遠不會熄滅。紅木的桌椅頗具設計美感,不像傢俱城裡的那麼老氣,沒鋪桌布,桌面雕有竹枝疏淡的影,瞧不出榫眼榫頭。另外三人聊得興起,聞螢有一搭沒一搭地聽,心思放到別處。隔壁那桌的女聲突兀,尖著嗓子笑,釘子一樣鑿進腦子。聞螢皺眉,正要收回注意,忽然聽到一句“我的這位學弟,曾經當著很多人的面給我臉色看,你們說他要不要罰一杯”。聞螢心臟一下跳到喉嚨口,恨不得把頭探進去看。旁人唯恐不夠熱鬧地附和“要!當然要!”鬧過幾個回合,聞螢豎起耳朵分辨,半天沒有聽到林謹承的聲音。時間的流逝讓人倍感焦灼。幸好紀飛鐮掌控了局面,聞螢一面愧疚,一面整個人斜過身子,專注地聽牆根,不想漏掉一星半點。他們鬧歸鬧,分寸倒還拿捏著。聞螢這時記起,鬱素說那個學姐結婚了。然而下一秒,學姐尖利的嗓音又起:“不好意思各位,我喝多了,頭有點暈,想勞煩學弟送我去趟洗手間。”旁人心領神會地起鬨,祝她一去不回,最好溺在馬桶裡。屏風外閃過人影,學姐的聲音清晰了起來:“走不走啊,林總?”緊接著又是一條人影。聞螢終於聽到她最熟悉的聲音:“急什麼,好戲不怕晚。”作者有話要說:下章可以期待一下……感謝遠走不歸的雷=3= 學姐紀飛鐮感慨撞了大運, 面前的兩位部門經理竟與他是校友,彼此暢聊著,忽略了另一個整晚不在狀態的人。搭檔這麼多次, 聞螢從沒像今天這樣發揮失常。紀飛鐮想她必然事出有因, 便憑一己之力穩住客戶。身邊那團淡雅的香味像一叢爬滿窗臺的花,漫不經心地醞釀一場風暴, 攻陷人的防備。他承認自己在走神,嗅覺被她牽引,暗暗替她擔心,琳琅菜餚也似嚼蠟。好在聞螢不至於失常到夢遊,不時蹦一句妙語續上話茬, 給客戶倒酒添菜,表現勉強入眼。直到她倉促離席。“對不起。”不顧幾人錯愕的視線,聞螢快步走出卡座。她腦子清明, 知道這樣很衝動,不應該,理智在叫囂“算了吧,都是假的”。以往沒見過他如何周旋,可以裝沒事發生, 眼下既然窺知了一二,剩下的三到十她全部都想見識。或者說, 聞螢一直在等待這樣的機會。求得一個痛快解脫。客房在餐廳樓上, 聞螢走去電梯時,林謹承和學姐已經在那了。他背對她, 沒有察覺。學姐看起來確實喝了不少,面染桃花紅,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另一手拍他的側臉,嬌笑:“合同急什麼,把我伺候好了,承包你的宴會廳!”“好啊,你說了算。”林謹承嗓音醇厚如紅酒,看去的眼神讓人有沉溺的感覺——起碼從學姐愣怔的臉上聞螢能看出來,也想象得到。學姐反而收起笑容,略有拘謹地放下雙手,好像回到很多年前被他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