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不語,他也知道師父是為他好,對神仙來說,時間是最沒有意義的。東華帝君閉關一次就要萬年,對他這個新生的神仙來說,那是比他的生命還要遙遠的年歲,如果不是他碰巧遇到他出關,抱著那樣的念想而等待著,會不會終有一日,他會把自己逼瘋?只是心裡,終歸有些不喜罷了。“喝了茶,你便自去吧,為師再過不久也要閉關了。”閉關是修行中不可缺少的重要一環,也是混時間的最佳方式,神仙的歲月太久,除了努力修行,他們還能做什麼?“是。”玉虛宮的後殿,楊戩是第一次來,早年他上山學藝,是為了救母,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學藝上,只是在拜師時來過一次玉虛宮向師祖元始天尊見禮,後來武藝大成,先是劈山救母,後又參加了封神榜之戰,更是來去匆匆了,最後入了天庭,也是再沒機會來這玉虛宮了。雄偉壯闊又不失精緻典雅的玉虛宮內,悄無人息,穿過拱形殿門,便是奇花異草、奇珍異獸遍地的庭園,仙氣如雲霧般籠罩著一切,坐落在這奇山異水間的亭臺樓閣、水榭竹軒均是簡簡單單的樣式,沒有過多的修飾,卻處處透著一種大氣蓬勃的美。楊戩站在庭園內,這才想起自己不知該往哪兒走。好在這庭園裡的靈獸多是開了竅的,一路問去,楊戩就到了帝君的住處。小樓前,靈虛守在緊閉的門外,遠遠見楊戩來了,便敲了敲房門,待裡面的人應了聲,說道“帝君,二郎真君來了。”“讓他進來。”房門開啟,楊戩一下子就看見了小樓內的帝君,他袍斜倚在軟榻上,望著窗外滿園的景色出神,長長的衣襬垂下,不時曳過地面。見楊戩進來,帝君換了個姿勢,以手枕頭,定定地看向他,“不知二郎真君找本君有何事?”有求於人,楊戩自然不會失了禮數,他拱手作揖,“小神知道此來有些冒犯,但還是希望帝君能為小神解惑。”帝君沒有回覆他,而是指了指牆上的古琴,“你可會彈琴?”楊戩雖不知帝君為何把話題轉到古琴上,但還是謙虛地回道,“君子六藝,小神也曾學過一些,略知一二。”“哦?不知可否被本君奏上一曲?”帝君來了興趣。楊戩不語,徑自上前取下那把古琴,將琴置於桌上,端坐在前,“不知帝君想聽何曲?”“彈你喜歡的就好。”楊戩閉目,定了定心神,右手撥彈琴絃,左手按弦取音,一串音符從他的指尖流淌而出,琴聲雅正幽遠、淳醇清亮,含蓄而深沉,古樸而典雅。帝君不會琴,也說不上喜歡,但還是能聽出楊戩絕不是像他所說的略懂皮毛,至少他曾聽過的,就不及他。他並不是真想聽琴,只不過是想戲弄一下楊戩罷了,但聽到這清澈純美的琴聲,還是忍不住閉目傾聽,心底對楊戩的不滿慢慢消去,越發平和起來,就連嘴角也牽起了一抹淺笑。楊戩一邊彈琴,一邊也不忘注意帝君的反應,見他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雖心中焦急,也只好強壓著,繼續彈琴。曲子換了一首又一首,一個不說停,一個就一直彈,期間靈虛進來換了幾次茶水,漸漸的,天色暗了下來,牆角的夜明珠發出柔和的光,照耀著屋內的人。帝君終於聽夠了,真開眼,看向撫琴的男子,“二郎真君的琴藝果然高超。”琴聲嘎然而止,“帝君過獎了。”藏於袍袖下的手,止不住的微微顫抖。帝君從軟榻上起身,理了理長袍,“不是有事?說吧。”“小神想問帝君,家母是否已經復活?”“還未復活。”“為何?難道家母功德不足?”“你倒是知道的多。”帝君興趣盎然的走到楊戩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退去了一身銀鎧黑袍,換上一身白衣的他。越是離得近,越發覺得他是個清新俊逸的翩翩佳公子,誰又想得到這樣一個眉清目朗,溫文如玉的美男子會是三界第一戰神呢?楊戩全身緊繃著,不知為什麼,眼前這位高高在上的大神,總是讓他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現在靠的這麼近,更是讓他全身戒備著,“小神今日向太上老君打聽過。”帝君也不在意,反正按著楊戩的身份,他是早晚會知道的,“你母親昔日降妖除魔,造福三界,這功德自然是綽綽有餘,只不過她神魂不穩,還需將養一段時日。”“那不知母親何時能復活?”“少則百年多則千年,一切要看她的造化。”當然,依現在的情況看,在過幾日大概就能見上了,只是帝君有意看楊戩著急,一點也不想告訴他。帝君自然看出了他的緊張,暗自讚許道,不愧是三界第一戰神,連本君隱藏的些許惡意也能感覺到。是的,惡意,帝君對自己的姻緣竟然牽到楊戩身上很不滿,不是因為對方是楊戩,而是他從來就不想要什麼姻緣,尤其還是那種最高等的,剪也剪不斷的姻緣。帝君對楊戩動過殺意,只要楊戩一死,他再抹殺了他的靈魂,就不會有什麼姻緣牽絆了不是?帝君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好人,自私自利,冷漠無情才是他的本質,他是聖人,是從洪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