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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山景,比之上午又有不同,大致估算了一下時間還算足夠,方彧仍舊像早上一樣,盡心地引著老太太一路慢慢看了下去,堪堪趕在天色徹底黑下來之前回到了晉平侯府。這時候睿平已經在靜王府畫好了一幅畫了,正是途中他所見方彧隔簾指引方老太太觀看山景的那麼一幕。圖上並不見方老太太容顏,只得一輛馬車,方彧在馬車旁伸手指點著什麼,再遠處是寥寥幾筆山景。簡單至極,那種和樂融融的意味卻是躍然紙上。人最缺什麼也就最想要什麼,他所欠缺的,正是這樣一份最簡單的幸福,最平常的慈孝。而既是自己怎麼也求不得,就只能在別人身上尋找一些了。睿平悵然地看著,忽見青茗走了進來。“陳公公來了,說是陛下那裡傳召。”青茗輕聲道。就這麼等不急麼?他這裡才剛見過,他那邊反應就來了。或者他該贊他一聲訊息靈通。睿平在心裡冷冷一笑,對青茗說:“更衣。”很快他收拾停當,來到了元隆帝的面前。相同地點,相同人物,連時間都差不太多,下跪的姿勢也是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元隆帝的態度。元隆帝心中似有百般糾結,不停在來回的踱步。好容易他才停了下來,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一樣,轉頭問睿平:“你今天見過他了?”接著不等睿平回答,他又坦誠道:“你不要怪朕找人監視你,這樣大的事,朕這個做父親的,總是放心不下的。”可以說誠懇至極了。一直以來,他就是這樣一個好父親,永遠滴水不漏,永遠天衣無縫。若不是死而復生,他大概永遠也看不透。為著太子,他也算是苦心造詣了,明明以他自己的強勢,根本就不必做到這個地步,大可以隨心所欲的。而同樣是皇子,自己卻永遠都只是被算計的那個,這大概就是同人不同命了吧?睿平內心幾乎是毫無波動地想過這些,面上露出的則是恰到好處的孺慕之情與少少一些愧赧,他低頭道:“是兒臣的不是,兒臣讓父皇費心了。”“你我父子,何必說這樣的話。”元隆帝擺了擺手。略頓了頓,他又把話題扯了回來:“所以你今天見了他之後是怎麼想的呢,還堅持先前的想法嗎?”“兒臣今天見了他……心中很是歡喜。”睿平羞澀地抿了抿唇,低聲道:“若不是他要送方老夫人回去,兒臣恨不得能和他再不分開才好。所以兒臣這是越見他越發覺自己離不開他了,還求父皇成全。”“罷了……”元隆帝嘆息了一聲:“前陣子你為了他,連朝也不來上了,我總不能讓你就這樣繼續下去。為著你,朕就冒這天下之大不韙一回吧。”“兒臣恭謝父皇聖恩!”睿平欣喜不已,重重地磕了下去。“好了。”元隆帝喚他起身,略想了想:“過幾天就是他出孝承爵的日子,那便這樣吧……這承爵與納妃的旨意就都放在一起好了,正好湊個雙喜臨門。”說著他走回了案邊,將聖旨一揮而就,蓋上印戳,遞給了睿平:“我知道這道聖旨要是讓別人去頒發,你定然不放心,便由你親自去吧。”“兒臣謝過父皇,兒臣遵旨。”睿平歡天喜地的伸出雙手去接。最後一刻,元隆帝卻又猶豫了。略頓了一頓,他才徹底鬆手,嘆道:“尚還有段時間,你再想想吧,到時候若還是非他不可,便頒了這旨意,若你回心轉意了,再來朕這裡換……於朕私心裡,還是想看到你鸞鳳和鳴,子孫成蔭的。”這話多漂亮啊,一個一心為著兒子,不得不無奈妥協的慈父形象簡直栩栩如生。若不是今天傳他傳得這麼迫不及待,若不是這聖旨寫得這麼迫不及待,險些他就信了。哦,還有親自傳旨這件事,難道不也是好大一個惡毒的陷阱?這樣的旨意,要說雙喜臨門,只有“被痴心衝傻了的他”才會這樣認為吧。晉平侯府只會當做是奇恥大辱,可想而知,對於親自傳旨的他會如何看待。要知道,他與方彧的進展元隆帝是完全知情的,應當知道,這只是他自己的一廂情願。至少在他看來,方彧在面對他時的所有表現,哪個細節都稱不上曖昧,有的只是純然的磊落——不是沒有過肢體接觸,但比起他與太子之間那樣的氛圍又全然不是一回事了。為救李郎離家園,誰料皇榜中狀元……這段戲詞不獨元隆帝知道,他更是親自聽見了的,箇中情義可以說是相當明瞭,所以說一定要讓方彧嫁一個人的話,他想嫁的也只會是太子。也是為著這個,他才迫不及待定下這樣一個看似荒唐的一箭雙鵰之計,拆散他與太子的同時,打破自己身上的禁錮。總之,元隆帝這是在生怕太子誤入歧途的同時,還生怕著晉平侯府不恨他入骨,生怕方彧不恨他入骨,讓他娶個男妃還不夠,還要讓他們“夫妻”不睦,讓他沒有“岳家”勢力可借……這到底有多提防他?或者他該高興一點,因為這要算是對他能力的肯定。而且無論如何,這也要算是對他的成全。睿平微微抿唇,低聲但相當斬釘截鐵對元隆帝說:“兒臣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