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玄只冷冷地說了倆字:“路過。”謝宇策懷疑:“兩軍交戰,妖魔肆掠,此地兇險不是一時,閣下卻敢從此地經過,果然神勇。”“只是路過。”容玄微微皺眉,連短暫的視線接觸也沒有,便抬腳往密林深處走去,迫於他的氣勢,將士不敢上前。“有意思。”謝宇策被挑起了幾分興致,隨便吩咐屬下看護那位重傷需治的聖僧,自己卻看都沒看一眼,轉身跟了過去,“閣下請留步。”在他背後,吳駭的笑容僵了半晌。海納聖僧發出一聲難忍的痛呼,卻依舊未能轉醒。謝宇策笑著對容玄道:“前方有迦樓古國的十萬大軍兵臨白露城下,閣下走這條路,定會碰上迦樓古國的將士,到時免不了苦戰,不如跟我們走,後方均是我承天國境內,閣下走另一條路,定能避開兇險,不至於沾上魔氣……”容玄冷聲打斷道:“無妨。我若想走,誰也攔不住我。勸你別耍心眼,否則……”謝宇策不懷疑這話的真假,傲然一笑,說:“若真是如此,我此刻放你走了,也許會後悔。相逢即是有緣,不如進城一敘,閣下敢麼?”這不是敢不敢的問題,而是有沒有必要。容玄並未答話。“……城不能進!”吳駭身邊那位年輕將領面上的冷汗掉下來了,小聲道,“好不容易出來,殿下何必以身犯險!”謝宇策道:“若連進城的能耐都沒有,就別逞能了,現在與我一道,尚且還能活命,我雖不信佛,卻也知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道理。”謝宇策的魂魄,哪怕是轉世身也魄力無雙,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還是一如既往,看他連聖僧的死活也不太上心,還談什麼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道理,簡直狗屁不通。容玄斜睨,殺氣一閃,道:“你就不擔心我是敵人一方的?”此話一出,周圍一陣警惕,拔刀聲一片。謝宇策抬手,笑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十五歲領兵作戰,縱橫戰場這麼多年,卻從未見過你這樣的人,你是不是敵人一方,我一探便知,就看閣下給不給我機會一探了。”容玄噗地一聲笑了。眼前這人不過二十六歲,縱橫戰場也就這麼幾年,而他虛長几萬歲,見識過無數激將法,但謝宇策的激將法,頗有當年的風采,他沒能繃住,於是連笑了幾聲。容玄端的是長輩樣,一向古板嚴肅,很少笑的,尤其是這種笑法,燦若生輝。謝宇策愣住了,緊盯著他的臉看。容玄顯然知道自己不該失態,收斂神情,身體融入暗林便消失無蹤。謝宇策站在那裡良久。吳駭突然心火往上湧,完全沒了救治的心思,元力猛力刺激了下海納聖僧的識海,便要站起來。突然,一隻手拽住了他的衣袖。“咳咳……”海納聖僧咳嗽一聲,悠悠轉醒,見到吳駭,目露哀求。你救倒是有始有終,別半途而廢啊!“聖僧醒了,殿下,聖僧醒了過來!”那將領毫不掩飾面上的欣喜,讚歎道,“大師聖手,傷勢如此之重,竟能救活!”這邊的動靜,終於吸引了年輕皇子的注意。“您怎麼樣了?”謝宇策看似心焦地大步走近,關懷備至,“不知發生了何事,聖僧怎會受如此重傷?”海納聖僧他摸了摸自己胸口,足以致死的傷勢,居然這就將近痊癒了,他在生死線上走了一遭,驚魂未定,忙道:“貧僧法號海納,出自虛靈寺,路徑貴地,有意降妖除魔,不想實力不濟,險些葬送性命,多謝大師相救,不知大師名諱?”當著謝宇策轉世身的面,吳駭笑著說:“我,神醫,吳駭。”隱在暗處的容玄一滯,顯然沒料到吳駭居然報真名。“無害大師?您是出自佛門的神醫?果然技藝高超,”海納沉吟片刻,慚愧地說,“貧僧孤陋寡聞,竟是連大師這等醫術精妙之能士也不曾聽說過。貧僧也略通醫術,卻遠不及大師的皮毛。可見這天地之大,能人輩出。”他朝那年輕皇子道,“皇子殿下,貧僧境界不夠,學藝不精,恐怕不能去承天皇宮擔任護國寺方丈一職,殿下還是另請高明吧。”“這怎麼行!”吳駭說,“和……聖僧,我問你,如果你不遭此一劫,是否願意去承天皇宮?”“承蒙承天帝看得起,貧僧實力不濟,難當重任……”海納一臉尷尬,他之所以繞到後面來,試圖避開皇子離開白露城,擺明了就是不想擔任這一差事。承天國不過剛起步二十六年的小國,周圍三大古國盯著那片寶地,遲早被瓜分,去那兒沒前途。更不用說這個據傳極其聰慧被譽為神童的皇子殿下,狂妄無邊,對佛大不敬……“佛渡有緣人,阿彌陀佛。”“看來你非他有緣人。”吳駭說,“聖僧說得有理,殿下的佛緣還在後頭。”“佛緣?不存在的。”謝宇策不屑地說。海納聖僧的臉色當即就黑了,道不同不相為謀!傷勢還沒完全復原,他便主動請辭,竟是片刻也不想多待,抓起禪杖,跌跌撞撞,跛著腳遠走。只傳音留給謝宇策一句話:“殿下小心,這人邪異,還有個同夥,也非等閒之輩,最好避而遠之。”還有